颜良顿时就明白,这一定是汝颖士人和河北士人间又在明争暗斗,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
“启禀主公,末将收到子远先生送来的情报,得知曹贼西向延津,故加紧攻打白马,想为主公分担延津兵势。谁料曹贼竟突然出现在白马,末将仓促之间奋力迎战,幸赖将士们用命,才勉强挫败敌军偷袭。”
颜良心中冷笑,顷刻间已有应对之策。
沉默半晌,郭图恨恨道:“颜良今日害咱们汝颍士人在主公面前失了面子,这笔帐一定得找回,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郭图那表情,多半是他向袁绍进的谗言了……”
“延津与白马相距较近,许先生的细作根本来不及把新的情报及时送抵主公手上,白马之事,末将以为怪只怪曹贼太过奸滑。”
只可惜袁绍用人手段不及曹操那般严以律法,越是在两派间和稀泥,这两派就斗得越凶。
“子义为我军旗开得胜,此乃大功一件,我为什么要责怪他,我要重重的赏他才是。”
事还不算完,郭图主动挑衅,逢纪要反守为攻,矛头直指许攸。
右首处的逢纪,则面色凝重,暗暗的向他打着眼神。
他扫了一眼袁绍左右,瞥见左首的郭图正捋着两撇胡子,两道眯起的眼缝中闪烁着得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原本得意的郭图,脸色顿时流露出惊异与愤恨,他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看似粗旷不懂通变的颜良,嘴中三寸之舌竟如此了得。
案几之后的袁绍,眼眸转了几转,本是阴冷的表情顷刻露出了笑脸。
“主公,这个……”许攸表情有点委屈,似乎有难言之饮。
至于后来曹军突然转向,却因延津与白马相及太近,细作们还来不及把新的情报送往北岸时,曹军就已经杀到了白马。
“子远,你说那颜良何时变得如此通达诡辩,明明是咱们设计他,最后却反被他哄得主公如此高兴。”郭图一脸的狐疑。
这也就是说,许攸早晚要背叛袁绍,那他与自己就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士。
“末将能够小胜敌军,全赖部下将士用命,主公若要赏赐,就请赏赐那些血战的将士吧。”
逢纪那边连连皱眉,许攸则是面露奇色,他们自然不解颜良为何要为许攸开脱。
对首的逢纪却闪过一丝得意,马上拱手道:“主公,颜将军仓促之下还能击败曹军,扬我军之士气,实在是难得。至于他擅自退兵黎阳,确实也是为了全局着想,功过相抵,纪以为主公大可不再追究。”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袁绍误判了曹操的用意,自己中了人家的计,做了错误的布署,面子上过不去,便趁机把责任推给许攸。
“哈哈……”袁绍捋须大笑,“子义言之有理,我十万大军辗压南下,任曹贼使阴谋诡计,焉能抵我天威。”
颜良乃河北人氏,同时又是掌兵的大将,自然也是汝颍士人打击的重点对像。
所以他要帮许攸说话,借此赢得许攸的好感。
袁绍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显然颜良的解释在他看来,与其是说曹操奸滑,倒不如是在称赞对方的智谋多端。
“主公,咱们这一次中了曹贼的奸计,情报方面的失误不容小视,这一次幸亏有颜将军,若换成别将领军的话,恐怕白马一役就要大败,介时若首战失利,军心士气岂非大受损伤。”
颜良的话,正是点中了袁绍的基点。
颜良立时就感觉到,定然是有人在袁绍面前抵毁自己。
军议结束,暗自庆幸的许攸和一脸恼火的郭图一同归帐。
当年鞠义之死,虽跟袁绍的性狭有关,但与其本身的张扬也脱不开干系。
许攸早年就追随袁绍,在袁军中一直负责情报工作,他手下的情报网络号称遍布大河南北。
颜良却知道许攸有点冤,这一次的白马之险,其实跟他真没多大关系。
本为汝颍士人领袖的荀彧,就是因为看穿了袁绍集团的这个致命缺陷,才毅然的投奔了尚处弱小的曹操。
“我看你还是暂时压压火气吧,毕竟眼下大战在即,颜良乃可用骁将,报复之事将来也不晚,切不可因此坏了袁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