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敛神静气,在庞大的军阵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轻抚着那一面面战旗。
视野之中,那雄健的身躯正在渐渐逼近,在那人的下半身,似有一团炫丽如火的巨蛇在流转,如梦如幻。
颜良的剑眉凝成一线,再一次束紧护身的札甲,手背上的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一柄钢刀握得更紧了些。
风打在手中的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颜良从神思中回来。
“禀将军,上万曹军正向白马急行而来,前锋已至二十里外。”
言语之中,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气度。
颜良的心头陡然一震,困扰于心中许久的疑问,一瞬间迎刃而解。
话音未落,关羽一夹马腹,胯下赤兔马便如红色的闪电一般纵出。
虽距百步,颜良却已仿佛感受到了关羽那强烈至极的杀气。
关羽冷哼一声,目光穿越旷野,定格在了那红色大旗下的那员敌将。
无数的飞鸟从栖的林间惊惶的飞起,杂乱惊鸣穿过西坠斜阳。
“曹贼攻打延津果然是声东击西,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继承了颜良超群的武艺,又有名将的声望,还有超越千年的历史知识,为何不能在这群雄逐鹿的风云时代,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曹操的目的,就是要趁着把袁绍军主力诱往延津时,突然转向,突袭围攻白马的颜良所部。
颜良感觉血脉在渐渐沸腾,胸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激动。
关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河北上将颜良。
“话虽如此,不过那颜良乃河北骁将,还是不可轻视为好。”和关羽相比,张辽就要谨慎许多。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袁绍眼下待自己不薄,若自己就这般无缘无故的背叛袁绍,在这个重信重义的时代,即使如曹操般求贤,表面上对他器重,私底下对他想必也会有所不耻。
刀枪林立,军气森林,一万河北军列阵肃立。
那一人一骑,在两军将军众目睽睽之下,穿越空旷的原野,向着颜良所在飞驰而来。
曾经的他,只是一个饱受办公室斗争之苦的一名小科员,只因是一次饭局后的醉酒驾车,不小心撞上一辆大卡辆身亡。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硕,面色冷峻的青年将军,正在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西面大道。
争霸天下为时尚早,现在迫切要面对的是,如何躲过关二哥那销魂的一刀。
张辽遥指河北军:“云长你看,敌军阵势严谨,旗号整肃,看起来早有准备的样子,依我之见,还是待丞相的步军到了再做打算。”
生死,就在此时。
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手术台上被急救,却不知为何,一睁开眼,自己的灵魂竟穿越到了颜良的身上。
张辽大惊,欲待劝阻时,关羽已在十余步外。
河北军这边很快就产生了小小的骚动,副将马延指着前方道:“颜将军快看,曹军阵中有一单骑正向咱们这边奔来。”
白马渡。
建安五年,四月。
一骑斥候由西绝尘而来,穿越层层的哨戒,直抵颜良马前。
几天前,袁绍忽收到情报,言曹军主力正打算由延津北上,抄袭袁军的兵路,袁绍闻讯后,立刻亲率主力赶往延津。
从黄河飞旋而来的狂风,如刀锋般掠过白马城,将城头的滚滚浓烟一丝丝的扯散。
反观袁绍,空有几倍于曹操的骑兵,且甲具精良,放着机动性不用,却用来做攻打白马这样的围城战。
大道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隐隐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托下,敌人影像终于闯入了眼帘。
战马那修长沙而劲健的四肢,附于其间的条状肌肉,仿佛钢筋铸成一般,光洁的皮肤明亮如炽烈的火焰,萧萧狂风中,随风舞动的赤色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窜动。
“云长……”
颜良嘴角只微微一瞥,仿佛对部将们的赞词不屑一顾,只大刀一横,厉声道:“曹军将至,全军准备应战!”
赤兔马飞奔如风,转眼距河北军阵只有两百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