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该是向他慢慢摊牌的时候了。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袁本初外宽内忌，麾下士人争斗不休，偏他又偏爱幼子，如此这般，早晚内部分裂，以颜某之愚鲁，都不愿做袁家内斗的牺牲品，难道凭子远先生的远见，却甘心为袁家殉葬吗？”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抬起头来，看着颜良那诡笑，隐隐觉着自己是着了颜良的道，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许攸大惊，急道：“将军何出此言？”

许攸神色立变，眉宇中皆是惊色。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

顿了一顿，他问道：“那若将军你预测错了又如何？”

“就赌我方才的预测，如果我说对了，那先生就得留下来，助我成就一番霸业。”颜良道。

颜良这话，若是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

“子义将军，你莫是想……想……想反袁公不成？”许攸结巴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反”字。

许攸神色刷的一变，如遭一记晴天霹雳，脑海里霎时间空空如也。

“袁公命将军前来汝南，就是让将军抄袭许都之南，不惜一切代价配合官渡主营之军，将军却因害怕折损士卒而止步不前，这若是传到袁公那里，似乎有些不太妥吧。”

嘴角掠过丝丝诡笑，颜良移座近前，低声道：“子远先生你是聪明人，与其为袁家殉葬，何不随我脱立袁家，你我二人携手，何愁不能在这乱世杀出一番天地。”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子远先生既是不信，可敢与颜某赌上一赌吗？”

当颜良拉他入伙时，他确实在担心，如果自己不答应，颜良是否会强行扣住他不放，若果真如此，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许攸沉默了下来。

许攸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回暖许多，捋着胡子笑道：“子义将军你的见识，的确令许某刮目相看，不过你连千里之外邺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却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这十多年来，从诛杀宦官到讨董之战，再到吞并冀州，横扫河北，许攸自问为袁绍东奔西走，功不可没。

“怎么个赌法吗？”许攸目露疑色。

“据我所知，留守邺城的审配，与先生素有私怨，先生如今远在汝南，我料想审配必定会借着先生家人不法为名，陷害打击先生。”

颜良字字如铁，落地有声，道出了心中的愤慨。

颜良却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只淡然自若的呷着温酒。

“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许攸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不光是许攸，多少袁家集团的文臣武将，又何尝不是。

他的回答也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惊骇之余，许攸又面露愧色，毕竟身为汝颍士人的他，跟陷害颜良的郭图是一党。

就算许攸对袁绍有再多的不满，对袁家的未来怀有忧虑，但他毕竟没有荀彧的那般魄力，舍不得眼前的富贵与地位。

铺垫了这么多话，颜良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马那一件事，郭公则做得是有一点过份……”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为他折损自己的士卒？”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