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取其中,搞出一个发回廷议的折中方案。
如此一来,朱寅的弹劾会不会被通过,就看廷议结果了。
廷议有利于朱寅,朱寅就岿然不动。廷议不利于朱寅,朱寅也只能做出上书请辞职的姿态,挽不挽留就看皇帝。
若是这样,皇帝多半不会挽留。
那么朱寅一旦丢官去职,回家赋个十年八年,再起复时已经二十多岁,也就不太年轻了。
这或许是皇帝想看得的结果。
首辅王锡爵也很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他希望借此机会,以将功折罪的名义,让朱寅回家赋闲十年八年。
他自问没有私心,是为了朝廷。
王世贞临终前信中说过的话,王锡爵至今记忆犹新:
“朱雅虎之为人,年少奸诈,性如真,心机险括,城府幽深,恐为严、张之属。假以时日,乱社稷者,或恐此子也”
王锡爵气度俨然的坐在丹墀之下,犹如庙里的泥胎菩萨。他回想王世贞的话,那双有些昏花的老眼,不禁多了几分霜色。
王世贞学贯古今,是海内文坛盟主,也善于察人,向来目光独到。
王世贞生前和自己有连宗之谊,也是挚爱亲朋。~x/w+b!b′o¢o?k_..c/o`m,
对于王世贞对朱寅的评价,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张居正倒台后,正气浩然,邪气辟易,朝堂众正盈朝,是容不得第二个严嵩、张居正了。
作为首辅,他辅助天子治理天下,岂能不谋一世?朱寅若真是祸乱社稷之人,就算今日杀了他,那也是为了国家。
可惜,主持这次廷议的是左都御史李世达。而据他所知,李世达对朱寅很是欣赏。
于是王锡爵还没有等到李世达说话,就浓眉一轩,抢先一步说道:
“大司宪,晚生可否先说几句话?”他端起茶几上的茶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铭刻着国朝首辅的威严和沧桑。
众人顿时一起肃然看向首辅大臣。
“元辅请讲,下官静听。”左都御史李世达拱手说道。他其实和王锡爵是同年人,今年都是五十九岁。
说起来李世达也是本朝名臣,资格很高,比王锡爵还早了六年中进士。这就是为何王锡爵在他面前自称晚生。
可王锡爵却是榜眼功名,翰林出身,所以能后来居上。李世达入仕早六年,可他还在地方当巡抚时,王锡爵就已经入阁拜相了。
可见翰林的出身有多重要。
王锡爵说道:“听闻大司宪在大司寇任上时,曾经驳斥主张纳粟赎罪的朝臣,表示法不可废,宁赦勿赎。赦则恩处于上,发犹存也。赎则力出于下,法犹不存。”
李世达隐隐猜出王锡爵的意思,点头微笑道:“下官确是如此主张,还请元辅赐教。”
王锡爵道:“晚生安敢赐教。大司宪之言一语中的,晚生深以为然。天子言出法随,是以律法皆出于上。圣意之精微,便是法理之所存也。民意固然重要,可终究是力出于下,难免受制于舆论,背离于圭臬。”
“所谓为君分忧,也就是上能体察上意,下可俯拾人心。廷议也好,廷推也好,以此为准绳,也就能君臣相得,内外同心。我等也就尽了本分了。
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乍一听是在说场面话,等他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是在场老于官场世故的老狐狸,却都听的心知肚明。
首辅这是故意曲解李世达的话,说精微幽深的圣意,比下面的民意更加重要。圣意是法,民意不是。
对不对?不能说不对罢。
有没有道理?也不能说没有道理罢。
可是这个意思,不该用在这里!
用在这里就是化直为曲,似是而非的混淆视听了。这不是白马非马么?
首辅是提醒左都御史,应该以皇帝的“精微圣意”为重,不要以廷议的“民意”为重。
皇帝的精微圣意是什么?当然是希望廷议能够通过对朱寅的弹劾。如此一来,就不是皇帝刻薄寡恩,而是百官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