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日子……
可是,她是当不了盟主夫人的。
宝瓷的头低低的,笑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呢喃的声音里好像那么多不舍得,那么多委屈……
笑笑不喜欢。
因为他别无所好,因为他唯一的丁点儿乐趣只是睡觉,所以他自来安于现状,从不抱怨。
可是他现在好想回到没有见到展云倾的时候,三个人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括弧,无忧无虑的只有他,宝瓷在愁钱。逍遥自在的只有宝瓷,宁宁在操心。
宝瓷这时已经拿了瓷盅和小刀,又放了自己半盅血,将一颗小药丸放在血里融了,瓷盅就放在侧躺的展云倾嘴边,扒开他的嘴。
虽然不知道别人闻起来是什么味道,笑笑只觉香香甜甜,让人像是身体里住着一只馋虫,整个人挠挠的麻痒难受。
展云倾显然也是有反应的,可是他在昏厥之中作势欲呕般动了动,却终是没吐出什么。
——那虫成虫了吗?不会的,若是已成虫,展云倾眼力便只有笑笑,如何还会想着对她负责?
她拿了桌上的茶壶便扶起展云倾的头,一点点往他嘴里灌茶水。灌了两壶冷茶,将他放平躺下,自己却站在他跟前吸一口气,突然两腿一曲用尽力气把全身重量压在膝盖上顶上他的腹部。
慢慢的一肚子茶就这么被喷了出来,展云倾微微呻吟扭曲,看得笑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要这样。
宝瓷却擡头喊他,“帮我扶着他的头啊!”
笑笑只能磨磨蹭蹭过来,扶住展云倾的头靠在瓷盅旁边,见宝瓷还压在他肚子上用力。觉得许是力量不够,干脆起来对了对位置,一屁股又坐下去——
——笑笑看都快看吐了,他真的不要这样!
终于一条细细的虫子借着茶水缓缓流出来,如同刚孵出来的细小水蛇一般,只是头部后面长着不知是腮还是倒钩,一眼看上去竟有点像是没有角爪的小龙,一闪便迅速钻进了瓷盅的血里。
宝瓷盖上了瓷盅,脸上现出几分失落。
那仿佛就是她跟展云倾之见的联系,蛊虫一拔,他们再无相干。
君安宁开始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问,“完事了吗?”
宝瓷微微低头,视线的焦点也不知是落在瓷盅还是地上的展云倾身上,于是笑笑代她点点头,君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招手让跟他来的人把展云倾扶走。
这一翻折腾展云倾已是半醒,只是被拔除了蛊虫整个人虚空混乱,分不清空的究竟是腹还是心,一面被人往外搀扶,却想要转头去看宝瓷,也只来得及看上了一眼。
宝瓷正擡头迎上了这恍惚间意识不清的一眼,终于瘪了瘪嘴,两手握着瓷盅蹲下来哭了。
她哭得没有声音,滚滚的泪珠却往下落,眼前十四十五的两个毛头小子顿时就毛了手脚不知所措。
笑笑楞楞站了片刻,蹲下来猫她旁边低着头不说话。宁宁憋了憋,干脆急了,也忘了自己的什么顾全大局,“你要真喜欢展大哥就留下来安心当盟主夫人,别管什么报仇了啊!”
他都可以勉强忍受这样的丫头当盟主夫人了啊~~!括弧,尼玛又不是你娶!
他却没注意到笑笑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
宝瓷抹一把脸上的泪,新的泪珠又滚下来,抽泣的间隙还不忘瞪他一眼抽空回道:“师命怎么可以不管啊!”
她说的太理所当然,把君安宁堵在那里反而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错了。
——师命什么的是不能违啊,可是,总也得变通一下嘛……
“那不然,等你完成师命……不过是叫展大哥等你几年——”
——报个仇应该用不了几年吧?
宝瓷这一次干脆大哭,“等我报完仇他就不会要我了——”
宁宁汗,真那么大仇啊……?
他狠狠心,就当昧一次良心,“不然我们瞒着展大哥……最多再骗他一次,总有办法蒙过去的嘛——”
宝瓷却哭声不减,“就算瞒过去我也不要当盟主夫人一辈子讲那么多规规矩矩过活啊,他要是娶我,是他改变我还是我改变他啊?”
简单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宝瓷当不了模版一样的盟主夫人,更无法想象一个抛弃大义的展云倾。
这回君安宁也没辙了,干脆泄气的一起蹲下来,等着宝瓷哭完。
好在宝瓷这样的姑娘,天大的事,哭完也就完了。
借着哭完的抽泣低着头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