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上书,中书令已看了,回去等着吧。”
朱友珪闻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
看了是看了,但是行还是不行,没有具体的解释,也没有一个确切地答复,这就是官场中人办事的风格。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随时都可以办,也随时都可以不办。
而按照如今梁王和朝廷的关系,朱友珪自然猜得到,这事必然是办不成——这一点,他在来之前就有所预料了。
“王尚书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其他事办不办无关紧要,但是剿贼一事,兵贵神速。”
“朝廷若能发天兵,与我父王合击反贼,定能一战而胜,解雒阳之危、京师之急.”
“你真是这么想的?”
王昭范露出冷笑。
天下谁不知道朱全忠就是黄潮的叛军里诏安出来的?
朝廷要是派兵,到时候对方与谁合兵,还说不一定呢。
一个反贼,却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王尚书不要误会,我”
“此事朝廷自有决断。!看~书·君! ¨已-发\布·最_新~章.节\倒是你弟弟朱友贞,眠宿柳也要安分点。”
“若是敢妖言惑众,勾结串联,届时便是朱全忠亲自来求情,也只能去地下勾他的残魂!”
王昭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声音不低,周围衙署的官员看到,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而朱友珪听见对方如此不客气的话语,却也没有露出半点恼怒之色,仍旧毕恭毕敬。
一直到走出了皇城,上了马车,表情才松懈下来,甚至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世子何故发笑?”
装饰华丽的马车中,另有一个武人打扮的中年人,其眉毛稀疏,眼白极多,瞳仁极小,好似针尖,看上去好似厉鬼一般。
“我笑朝廷色厉内荏。”
“有人视我朱家为寇,恨不得杀之后快。可有的人,说不定还想讨一份从龙之功。”
“父王的上书被驳回我不意外,但老二昨晚闹出那么多动静,至今都没有被神策军拿下。”
“可见,高骈和他下面的人,并非一心。”
“纵使陆地神仙,也不可能明见万里。独木难支,只有高骈一人,怎能力挽天倾?”
赤红的骏马踩踏石板,口鼻之间吐出灼热的蒸汽,肩胛和腹部上覆盖着浅浅的鳞片,马头嘴唇下利齿尖牙,显然是某种妖魔和异兽的混血种。
四匹马走街串巷,行人看到这样四头凶兽拉着的华丽马车,都畏惧地躲在街道两侧。
朱友珪收回掀起帘子的手,眼中流露出快意和渴望。
如今他还只是梁王世子,纵然能让这京师的臣民匍匐,却还不足以让这里的权贵都低下高傲的头颅。
可要是他的父亲成了皇帝,他就不是世子,而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千万人的命运。
前提是几个兄弟不要来碍事。
“葛将军,老二带回来什么消息了吗?”
双眼似恶鬼的男人闻言,摇了摇头。
“二公子还没回来。”
朱友珪顿时皱紧眉头。
“他去了平康坊一夜,便是把南北通街的女人都睡一遍,也该回来了——葛将军,你知道他眼下的所在吗?。”
男人闻言摇头,朝着马车旁骑马跟随的属下吩咐几句,然后才解释道:
“鬼子母之法虽然能化身百十,但在这京城之中,高骈手握太清宫,我不能全力施为。”
“不过我分身无碍,二公子自然也就无碍,闯不出大祸来。”
“这个婢养的东西”,朱友贞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眼神中满是厌恶。
“若是坏了父王的大事,我可不和他讲什么兄弟情面”
梁王朱全忠好色之名,人尽皆知,妻妾成群,子嗣更是繁多。
但是除去女儿,儿子中成器的却只有两个。
一个是朱友珪,其母本来是侧室,朱全忠的原配张氏死了之后才扶正。
另一个朱友贞,其母则只是一个侍妾。
前者年长,如今已然打破玄关,被朱全忠封为世子;后者则是天梯圆满,虽然天赋也不差,但在嫡庶上却要吃点亏。
好在朱友贞的妻子足够美貌,时常被临幸。借着这一顶绿帽子,他多少也沾了一点光,如今也掌管左右控鹤军,在军中声望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