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停灵期间,太子萧承昭每日朝夕亲至举哀。待到出殡之日,亲自扶灵前往皇陵,一度恸哭失声,中途还因连日守孝,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一回,满朝文武皆叹太子仁孝。
慈恩宫里,自从得知了泓衍帝驾崩的消息,薛太后的病愈发重了。
谢书意执掌中宫,听了底下人来回禀这事,神色淡淡道,“叫太医院徐院正去,好生为太后诊治调养,需要什么好药材,尽数从内库里取便是。”
眼下才没了一个,若是太后也没了,宫中接连没了两位高位主子,保不齐言官们还能编排出什么来,昭儿马上就要即位,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萧月卿同自己母后是一样的想法。薛太后做皇后时心狠手黑,导致先帝后宫子嗣凋零,唯独留下一个成王,如今也生出了不臣之心。
做太后时,对内,让自己的侄女薛贵妃先于皇后诞下皇子,助长贵妃盛宠,处处压中宫一头的歪风邪气;对外,一心扶持身后的薛氏母族,与王敬等人勾结,贪墨军饷,卖官鬻爵,妄图插手朝政,最后甚至让薛氏生出了谋逆之心。
既算不上是一位贤后,更算不上是一位德高望重、清明正直的长辈。她是该死,可不该这时候死。
于是,在皇后授意下,病重的薛太后被太医院用金贵药材温养着,继续苟延残喘。
这日早朝,看着仍旧一身素服的太子,内阁首辅杜尹山出列启奏,“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太子殿下早日继位,顺应天命,继承大统。”
萧承昭似是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长叹一声道,“国丧之期未过,眼下孤实在没心思想这些,朝政之事孤必定尽心尽力,还望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杜尹山再次劝道,“既如此,殿下更应早日继位,主持朝政!”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严锡兆、工部尚书褚思良、兵部尚书何忠筹、大理寺卿刘松年等人,也出列附议。
其他朝臣见了,也都纷纷出列道: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见火候差不多了,站在前头的萧月卿也出列道,“既然众望所归,太子殿下不应再辞,还请太子早日继位,以正朝纲。”
于是就在众人极力推崇,萧承昭再三请辞的极致拉扯中,最后以萧承昭不得不答应继位为结局。让礼部依制择日举行登基大典,不过因尚在孝期,为尽哀思,萧承昭要求一切从简即可。
此事传扬出去,不仅文武百官,就连京中百姓,都盛赞太子殿下当真至诚至孝。
彼时萧承昭正同萧月卿在东宫吃茶。
萧月卿端起茶盏泯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雀舌,而后才道,“此番做得很好,太子仁孝的名声算是立住了。”
名声对于一个人何其重要,更何况是储君。前世先是自己在端午宫宴被薛贵妃陷害,后昭儿又被她以同样的手法陷害,与泓衍帝后宫一位低位嫔妃有染。当时作为太子的萧承昭,直接被御史言官扣上了储君失德的罪名。
萧承昭殷勤给自家阿姐夹了个梅花饼,放在碟子里,“还是阿姐教得好。”
萧月卿道,“凡事只要肯下足功夫,哪怕只有一分真,你做到了八九分,就能让人十成十的信了。”
“阿姐是想说,虚实结合,叫人摸不清真实的意图,不能轻易揣测君心,才是为君之道。”
萧月卿点头,“孺子可教也。”
萧承昭得了夸奖,顾自乐了一小会儿。又转头看看站在湖心亭那头的崔阑道,“阿姐如今与这位崔内官,还真是形影不离。”
萧月卿伸手捏了捏萧承昭的脸,“你小子如今也敢打趣我了?”
萧承昭被自家阿姐捏了也不恼,只神色认真的问,“那他对阿姐好吗?”
萧月卿颇觉无趣的放了手,神色温柔含笑,“很好。”
萧承昭听了道,“只要阿姐喜欢就好。”想了想又说,“还有,若是他日后敢对阿姐不好,叫阿姐不开心了,我替阿姐狠狠教训他!”
萧月卿被自家弟弟握拳的样子逗笑了。
远远站在湖心亭那头的崔阑,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七月初八,新帝继位,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
萧承昭头戴冕旒,身穿十二章纹饰冕服,玄衣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纁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先前往圣坛祭天,而后前往宗庙祭祖,敬告天地,祭祀先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