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值最热的大暑时节,张旭回京。
得到消息的萧月卿第二日就出宫去了已经快要落成的公主府。张旭人黑了,但身材精瘦不少,双目炯炯有神,让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不会再以为他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见了萧月卿,张旭行礼,“参见殿下,属下此次幸不辱命,梆州诸事已初步成型,留下见霄驻守,接洽粮库及生意往来一应事务,属下先行回京回禀要事。”
萧月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落座,“你办的很好,待公主府落成,你就总管内外一应事务,生意和粮库等稳定下来寻了可靠的管事去打理即可。”
“多谢殿下。”张旭刚刚带人从后门往库房搬东西时就粗略打量过公主府邸,占地颇广,想必日后定能施展一番拳脚,内心还是有些激动,原以为最多做个幕僚,没想到公主殿下早有打算。
而后张旭将此次一路南下直至北境沿途的事细细说了,又请萧月卿到库房查看他此次从北境淘换回来的东西。
库房里一口口箱子整齐排列,箱口大敞着,萧月卿顺着看过去,只见各色上好的皮毛堆叠着,萧月卿挑了条墨狐皮拿在手里摸了摸,毛峰顺滑稠密,光泽亮丽,想着给萧承昭做件冬日大氅,用上这个做围脖定是极好的。
还有手工织就的花纹繁复的绒毯,在盛京倒是个新鲜物件儿,很有异域风情。
有两个小箱子里放的是形态各异,未经打磨的宝石,有绿松石、玛瑙、红宝石、蓝宝石等。萧月卿拿起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翡翠,在手里掂了掂,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成色极好。“这些也是从北境买回来的吗?价格几何?”
“殿下,这些是属下到了肃州与北境接壤的一处边境小城用粮食和瓦剌人换的。”
“还有这等好事?”萧月卿看这些宝石成色都不错,以为价格应该不便宜才是。
“殿下有所不知,北方苦寒之地,八月飞雪也是常有的事,而瓦剌人多以游牧为生,比起这些好看的石头,他们更愿意要米粮、茶叶、盐糖一类能够果腹又便于携带的东西。”
“原来如此。”
“而且经属下观察,北方手工制作技艺不高,多为简单打磨穿孔一类,摆摊贩卖这些石头的多为瓦剌人,他们似乎还未意识到这些宝石的价值。”
“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占了好大的便宜?之前没有别的商人发现吗?”
“殿下,那小城地处两国边境之间,不开战时还能有交易集市,如若两军交战,众人都恐有性命之忧,哪里还有人敢去摆摊互市。属下这次也是托了谢将军的福,因着属下一行是替殿下办事的,将军格外照顾,专门吩咐都督府派了人护送着去的。”
“听你这么一说,这边境小城倒是颇为特别,处于两国边境之间,看似在夹缝中求生存,实际上谁也管不了,如若有人借机做些不法之事呢?”
萧月卿也就是听了他的描述,突然想到随口那么一说,不料张旭表情震惊,“还真被殿下说中了,属下此行便发现有人在那处贩卖私盐,数量还不少。”
“贩卖私盐?卖给北境的瓦剌人?”
“不止如此,属下还发现有人在黑市私出兵器,数量虽然不多,但形制统一规整,绝不是普通铁匠铺的生铁粗制滥造出来的,只是他们做事很隐秘,且人生地不熟,属下也不敢太过深入。”
萧月卿听了这话,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盐课铁课均由官府垄断掌控,是国库税收主要来源,如今边境出现私盐,定是有人私放盐引。”
“属下一家三十八口正是因为被扣上了贩卖私盐的罪名获罪抄斩的,只是那时在外游学,不明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虽觉得与薛氏一族脱不了干系,却也无甚证据。”
“此事你继续查,如今生意做起来了,南来北往之间总能寻到蛛丝马迹,只需有了证据,再寻个合适时机将此事捅破,事关国库钱银,父皇必会下旨彻查。”
“是,谨遵殿下吩咐。”
“再说兵器一事,我大邕现有的八座精铁矿皆是有司登记在册,定额开采的,管控极为严格。而今竟然有人在私出兵器,还是卖给北境的瓦剌人,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兵器本身就来源于官造兵器司,有人从中截留出少部分运至北境出手;而另一种,则是大邕境内其他州府郡县可能发现了新的铁矿,被人隐瞒下来,并未上报朝廷,私自把持开采,批量制作兵器,故意卖给瓦剌人。”
张旭看着眼前的公主殿下,只觉世间当真有如此心思玲珑剔透之人,身在深宫,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