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跑到近前,才想起整理衣冠。
上次被沈如风鞭打,已过了大半年,这是他离府后,第一次碰到她。虽还教导着苏家三个孩童,但苏时瑾他一次未见过。每每,都是她身边的丫鬟,春兰给他送银子来。他躬身行礼:“还不曾祝贺苏小姐,脱离苦海。我来买《策论集注》,不曾想遇到小姐。”他抬头,看见冰晶沾在她睫毛上,像给浅褐色秋水眸,镶了层琉璃边。那颗藏在唇角的朱砂痣,被寒气衬得更艳了,让他想起“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这大冷的天,方先生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苏时瑾声音比雪还清,但自带江南人特有的软,“难道先生没收到这个月的束修?”方子穆忙道:“收到了,收到了。是我还未来得及,去做新棉衣。”“天冷,先生既来买《策论集注》,就赶紧去吧!那本书,在第三排右数第七格。”苏时瑾浅浅一笑,本是清冷绝色的脸,隐在毛领间,此刻却透着一股暖意。方子穆低声应道:“我这就去...去取。”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苏时瑾搬回了老宅,如今那三个孩童,春兰说往后便常住私塾。春兰还说,往后小姐有空,就会去看望他们。方子穆鬼使神差地说:“孩子们近日,常常念叨小姐你。”苏时瑾眸色一暗,那三个小人儿。她搬回老宅,不好给他们也带回去。若是带他们回去,祖母和爹娘,说不定日日都要来说教。譬如说,她还年轻还得嫁人,拖着这三个外面买来的孩子,若是被有心人编排,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