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目光猛地一颤，气势矮了下去，她低下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对不起，八哥……”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强忍着哭泣，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衣角。

李观棋并未在意她的失态，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先坐下。

“这方面确实不用担心。”祈梦思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紧张的气氛，“作家有跟我们沟通过，《决斗童话》不会出现任何现实中的人名、地名和势力名称。”

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后面那句“白简安承诺，其他十一个时针被净化后，她会为这个故事，画上句号”，没有说出口。

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他们更加混乱。

“好了。”祈梦思轻轻吐出一口气，恢复一贯的冷静与果决。

她抬手在控制器上按了一下，将一份份电子合同发送到每个实习生面前的终端上。

“想清楚了，就签下这份合同。”

“一旦签署，你们就将正式成为拘灵司的一员，这也意味着，你们将站在胡基，以及白简安的对立面。”

台下，一片寂静，电脑屏幕上亮起的合同界面，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茫然的脸。

风险警示，不仅是要面对危险，还要面对‘爱’。

“哎，楚禅，你说会退几个。”米奇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楚禅，压低声音，嘴角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楚禅的目光扫过室内凝固的人群，年轻的脸庞上，震惊、茫然、担忧，兴奋，各种情绪交织，他眼神平静，带着一丝疲惫。

他考进拘灵司那年，风险警示只有危险，没有‘爱’。

那一届，只有十分之一的退了，后来，这批人上岗后，直面暴走的亲朋好友，开不动枪，耽误了工作，甚至把自己搭了进去。

从那年后，风险警示就增加‘爱’这部分。

拳头既要打向凶恶的暴徒，也要打向至爱的人。

“好好盯着，别东张西望的。”楚禅没好气地瞥米奇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在这时候选择退出去，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仍在蔓延，有的实习生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无法按下，有的则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李观棋则相对平静，正认真查看合同上的内容。

拘灵司的待遇确实优厚，各种保险齐全，包吃包住，各项补贴丰厚，武器装备也是顶尖配置，更重要的是，作为正式探员，大部分任务都在公民区执行，危险性远低于预期。

至于格外醒目的“风险警示”，尤其是后面加粗的“爱”字，对他而言，暂时构不成太大的困扰。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外来者”，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更谈不上什么“至爱”。

白简安的作品他确实欣赏，但要说为了这份欣赏就肝肠寸断，那还远远没到那个地步，他更在意的，是003那不断攀升的乙呐波动。

这鬼东西好像要爆了。

十六年，003的乙呐波动从250万涨到700万，按这速率涨下去，再过个十年，就到所谓‘神迹’的引爆点了。

往最坏的想，他只剩十年时间了。

所谓太阳还有几十亿年要熄火了，可这跟我月薪三千的有什么关系？

几十亿年才到的末日跟没说一样，但这时间变成十年，就有说法了。

祈梦思看着众人，认真说道：“合同内容都看清楚了，签完的，可以先回寝室休息，如果决定退出，去走廊告知楚禅探员，让他带你们去清记忆。”

李观棋连打几十个勾之后，合同底下弹出一个提示。

【您已确认所有条款】

【是否签订合同】

李观棋微微抬眼，看向投影中那张灭级的【外神阿撒托斯】，目光隐晦地闪过一抹锐利。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轻轻点下确认。

一道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光晕从合同界面漾开，紧接着，李观棋感到手腕上的超算环微微一震，屏幕上弹出一个新的提示。

【合同已确认，正在为您注册拘灵司探员身份…】

【身份验证通过…权限更新中…】

眨眼之间，他个人终端界面顶端，那个代表着“监管人口”的灰色“蚕”形图标，开始闪烁。

数据流在图标周围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