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分钟,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时伦这个举动,不可以说是帮我,也许他也在谋划着什么。所幸,这家医院所处的地方不偏僻,马路上人来人往也算的上热闹。这里,已经不是我当初所在的城市了。
出来医院后,我并没有那么急于离开。反而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背囊里的现金和银行卡拿了出来。没错,都是我的东西,身份证件也一样不差。甚至,还有一串钥匙。不知道是哪个房子的,我好像除了之前林行强行帮我买了的一套房子,就没有别的房产了。
然后,背囊里剩下的其他所有东西,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想要在我身上动什么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陌生的城市里,我又能逃得到哪里去?要离开这里,最先去的肯定是火车站......
还有十分钟,我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后,让师傅去了客运站。
不能坐高铁,也不能坐火车,反正需要用到证件的交通工具都不能坐。那么唯有剩下的,就是坐大巴。到客运站后,我并不着急买票离开这里。而是先买了一台手机和电话卡,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当然,肯定不是林行或者刑秋。他们那类人,就别想着能用电话能够找到他们。我拨通的是吴哥的电话,明明说好了不会再麻烦他的。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食言了,但现在孤身一人的我,还能有别的选着吗?
“喂?哪位?”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只是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自从吴哥的窝被人端了,要重新做起来,肯定免不了日夜操劳。
“吴哥......是我。”我声线尽量平静,这声音,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沙哑,苍老,病态,完全没有一点之前的影子。
“.......”果然,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很久,最终才吐出两个字:“陈尘。”
“哈哈哈哈......吴哥啊。”我低低的笑了几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眼睛一阵湿润,声音也有点颤抖。
“唉,陈尘,有事吧。”吴哥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经过上次的事情,他还是肯帮我,这让我的内心越来越愧疚。
“吴哥,我现在在大连,我病了。不过,等等,我就坐大巴回去。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弄去泰国的文件。我不能明着去,具体的,等我回去后,咱们见一面吧。”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去泰国。现在我这样的身体,不是说不能回到林行那里,只是他那里都自顾不暇,我又过去添什么乱?
至少现在,我还是安全的,我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欠缺,只要吴哥能把我送去泰国,那还有几线生机。随后,我神差鬼使的又补了一句:“顺便,说一下六子的事吧。”
“六子?你找到六子了?他再不回来,他的盘口都要被吞光了。得了得了,我什么也不多说了,老地方见面吧。”吴哥还想多说几句,可是他身边太吵了,好像又是有人上门喊架了。
从大连回到那边,少说也要一天的路程。没走几步,我就真实的感受到,五脏俱衰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它并不是全天都疼,而是随时都会发作。发作起来,并不激烈,反而是阴绵绵的针扎一样。我冷汗淋漓,在一边靠着墙,缓了将近10分钟。
才觉得这痛稍微过去了点,距离我离开医院已经有半个小时。宋逸那边,肯定闹翻了吧。我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先喝了一碗清粥,买了一张即将发车的车票,就坐在等候区什么也不做。
直到顺利上车,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幸好我买的是睡卧,又是车的最后一个位置,上了车后我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蜷缩着身子,静静的承受着恍若有万千蚁咬一般的痛苦。一路上,我都是神志不清的。在即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稍微清醒一点。
手机上的电话有十几个,全部都是吴哥打来的。看来是我太痛了,昏睡过去,没有接到吴哥的电话。我回拨过去,迎接我的就是吴哥焦急的声音:“你又搞什么?电话又不接,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到。我好派人去接你嘛!死仔,是不是又出什么意外了?”
“我不是说......我病了吗?这不,病得糊里糊涂的,现在才清醒了一点。我马上就到了,还有一个小时吧。别来太多人,来一个就成。”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勉强能听得清吴哥说什么。
“嗨!真是,整天在外面瞎折腾。得了,客运站是吧,我让菜头去吧。”吴哥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恶劣,却掩饰不住对我的关心。
“好......”我无力的挂了电话,却觉得耳朵里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