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棺中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庞，胸中微微刺痛。谁能想到上次告别，就是永别。

“送她回碧波湖。”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让她母亲......见最后一面。”

何渊沉重地点头，挥手示意亲兵将棺材小心抬走。地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拖痕，很快又被风湮灭了痕迹。

景深握紧手中“连”字令牌，指节发白：“何渊，明日开始，你率小队巡视边境线。”

“主子？”何渊猛地抬头，“您这是要......”

“必要时可主动偷袭倭寇小队，但不得与大齐开战。”景深转身，将令牌拢入衣袖。

“我要离开几日。”

何渊一怔，很快猜到了景深心中担忧：“孟姑娘不是说......”

“她在说谎。”景深打断他，眉宇间带着压抑的焦灼。

“若真一切安好，怎会与义军扯上关系？又怎会......”他看向棺材远去的方向，胸口起伏，“他们定是去了南朝境内，只怕已经与倭寇交过手了。”

方才匆匆一瞥，他已经看清慕容婉心口那支断箭。

是倭寇惯用的三棱箭。

景深越想越心惊，清清会去往南朝，定是与投毒之事有关。她看似柔弱胆小，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嘴上说着见势不妙就会逃，可他知道，她宁可自己硬扛，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他已经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这一次，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都要与她共同面对。

意识浮沉间，清清陷入了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

她来到了一处药房，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细碎光影。案几上摊开的《百草集》被风吹得微微翻动，墨香混合着药材的苦涩萦绕在鼻尖。

“这一味究竟差在哪里？”

清清看见自己正对着一张泛黄的药方蹙眉。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旁边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批注。

褐色的药汁在碗中打着旋，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可当尝过味道后，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瞬间写满失望。

“还是不对......”

纤细的人儿蹲在药柜角落，把脸深深埋进臂弯。可不过片刻，她就抬起了头。随手抹去眼角的湿润，抓起药方又回到案前。

《百草集》被翻动的哗啦声格外清晰。忽然，翻阅的动作戛然而止。

“等等，若是这些名字都用的是古称......”

清清感觉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拼命想要看清那页书上的内容，眼前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就在即将醒来的刹那，药方上的字迹竟然清晰起来——

长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