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干是北齐的特色发明,简单来说,就是朝廷会给地方官府一部分“公田”与负责劳役的“干”进行生产,生产出来的收入就作为地方官府的开支。
因为社会战乱造成劳动力减少,所以百姓不够的情况下,就由低级的小吏耕种公田,这些小吏本质就是挂靠在官府内的隶户农民,“干”、“吏”都是对他们的称呼,实际地位和奴仆差不多——只是说是公家的奴仆。
这些干身也不都是汉民,北魏征讨蠕蠕等国,抓获了大量柔然、敕勒等部落民充作隶户,是这个时代的人口红利。
从这个角度来说,食干就是标准意义上的食人。
彼时高欢还是东魏的臣子,所以改革食邑制,发明了食干制度以收买官僚们,用国家的百姓为私家做奴仆,同时将爵位与食邑分离。
原本贵族死了子孙袭爵,可以继承食邑,但换成食干就不行了,需要对应的官位或者君主的赏赐,硬生生把一项特权拆成了两项,变相增加了筹码。
高洋登基后保留了食干制,虽然到天保七年也逐渐打压,但仍是一种随他心意而赏赐的特权。
得到了“干”这个身份,就获得了偿还高家恩情的机会,凡是要求调遣的劳役必须无条件服从,或者上缴十八匹绢才可以免除干身一年。
要知道绢就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齐国的赋税,每对夫妇得到国有的露田应有一百二十亩,年租就要缴纳绢一匹,棉八两,垦租二石,义租五斗,总价值就在两匹绢左右,不超过三匹绢。
十二匹绢,也足够一名边疆士兵一年吃穿用度了。
犯法也可以用绢来赎罪,一百匹绢抵死刑,七十八匹抵五年流刑,三十六匹是两年,十八匹算一年,这样算来,干身就是移动坐牢。
干身们每年只要上缴十八匹绢,今年的恩情指标就还完了!
在清朝,有着名为包衣的类似群体,只是他们比干身要更好一些,毕竟是做了皇家的奴仆,而不是公家的奴仆,皇家用起来还会心疼一些,官员用公家的东西那就是奔着玩坏去用的。
包衣们也属于正户,是良民,子孙世代为主家服务,代数越久就越受主家们信赖,与日本镰仓幕府时期的御家人,以及后来的谱代家臣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殷要做的,就是在食干制的基础上改进,包干到主家,把高澄搞的爵邑分离再给他改回去,让八旗子弟天然就享有一批世代为奴的隶户簇拥着他,一跃而成为人上人,这样八旗子弟就是真正的贵族,抬旗是荣耀,除旗是耻辱和损失。
而干身们也没有损失,给谁干不是被食啊?反倒成为旗人食干之后,身份变为了正户,相应的减少了劳役,子孙后代还可以受主家推荐入仕为官,高殷也会出台规定禁止旗人随意凌虐干身,表现出色的还可以抬旗。
这样一来,在军事上齐国八旗制比周国府兵制更尖锐,整个系统就是奔着打仗去的,打赢就会有这样那样的特权与赏赐,不怕他们不战,只怕嗷嗷请战,至少在前五十年,这个制度还是很顶用的。
到那时候高殷还在不在都两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们高家本就是汉人,和清朝需要保持满人优势地位以压制汉人的政治需求不同,到时候八旗要是堕落了腐化了被汉人侵占了,那直接取消了就是,换一个阶级来扶持。
更重要的是,这是高殷的大都督府发明并实行的系统,一旦推广到全国,虽然短时间内对齐国的资粮消耗极大,但付出的政治让利与土地就比较小,从长远来说有利于国家发展,而且还硬造了一批完全忠诚于高殷的阶级,谁要动高殷,也就等于动了他们的命。
齐国家底厚,等淮南屯田提上日程,高殷就玩得起,这就是所谓的取长补短,既有资源和北周对耗,又能避免自己失去本就不多的政治优势和国家土地。
这也就是目光短浅和长远的区别了,想把事情办好,很多时候就是要懂得割让利益给真正做事的部下。
熬过这段发育期,等八旗发动攻势,局势都会好起来。
届时攻取了周国的土地与人口,就达成了一种正向循环,雪球越滚越大。
高殷分析得头头是道,高孝瓘不得不佩服,感慨太子思虑深远,龙子所想,真是与凡人不同。
只要给太子一段时间,军队、钱粮、政治地位就都完备了,有了和晋阳那帮人拍板的资格,再加上见识过的高殷的手腕,高孝瓘对追随太子的未来充满信心。
“对他们家眷的优待也必不可少,谁努力工作不是为了自己和家庭呢?很多时候家庭还更重要一些。”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