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住他的袖子,笑着说:“同牢之礼本是应有之仪,殷儿毕竟是头一次娶妇,你就饶恕他吧。”
高洋没有回应,李祖娥转头:“司馔当上酒了。”
满头大汗的司馔顾不得要慢慢吃三次肉的礼仪,快速端上酒尊与爵,指导两人走流程。
第一次用酒祭祀,第二次用爵来饮酒,第三次则是将一个瓢打破为两半,是为“卺”,卺的柄端用线连着,高殷与郑春华各执一半,用这个喝下第三次酒。
做完这一切后,李祖娥说了些场面话,高殷夫妇匆忙退下,直到高殷跪拜,高洋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让他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高延宗不断感慨,太子果然是至尊的亲儿子,这都能容忍,绝对是靠着父爱在支撑。
高孝瓘更不理解的是天子在生气什么,明明氛围正良好。
“莫非是故意折辱郑氏,让太子挽之,以收郑氏人心?”
高孝瓘进言道:“如果是这样,那至尊也是一片苦心为太子了。”
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因为这样会有一个负面影响,既至尊对太子也同样提防着。
或者说他又一次发癫,也或许是气太子去折辱长广王,他在讨好太后。
总之高孝瓘想不明白,如果高洋的行为可以揣测,那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了。
“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待会陪我喝点酒。”
高殷坐在车上,孝瓘与延宗紧贴着他,这是东宫官员特意请求的,他们怕太子再弄些事情出来,太子怎么样不好说,官员们就要先受罚了。
此时高殷牵着二人的手说话,极是亲密,让部下们羡慕不已。
回到东宫,窦孝敬率领左卫坊兵相迎,高殷说:“不急。”
一彪宫女涌出,迎接厌翟车上的郑春华进入东宫,郑氏族人接送的任务已经结束,转而看向太子,心中颇有些期待。
有宫人抬来一口箱子,将其打开,里面是已经准备好的礼物与金银,高殷一一问过郑族人的名讳,亲手将礼金放到他们手中,郑族之人心潮澎湃,手中的礼金沉甸甸的,几乎能砸死人,耳中又是太子亲切的问候声,旁边还有宫人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这份情义在冬风中更显得温暖。
真是结了一门好亲。
“寒冬难忍,良霄难得,诸位也快回去休憩吧。”
高殷行礼,郑氏之人还礼,随后各自驾车乘马离去,一路上说着今日的见闻与收获,自是满意。
但高殷的事儿还未结束,他既是太子,东宫就是他的小王国,既然今日有喜,就也要对这些人有所表示,他差遣了一些人去向娄太后与段妃报告。
而后就要对自家宫人进行赏赐,赠予金钱与酒食,原本这个事务是由太子詹事来主持的,詹事总管东宫内外各种事务,领三寺左右卫二坊,实际地位就是东宫的丞相。
然而天保八年,太子少傅魏收又兼任了詹事,此时他还陪在高洋身边参加宴会呢,因此由詹事府功曹、主簿来操办这件事。
正常来说,高殷只需要叮嘱就足够了,下边的人会自己办好的,但他清楚这种时候也会有人偷奸耍滑,或者克扣赏钱,于是在高台上宴会,命人将礼钱与酒食放到殿门口,他能亲眼见着,让东宫之人来排队领取,顺便给他磕一个。
“太子对下人倒是太看重了。”
延宗给他斟酒,眼神斜射,高殷马上提醒他:“这些都是我的宫人,你可别欺辱。”
“当然!哪能欺负太子的人呢,要欺负我也去找汉人欺负。”
延宗闭上眼,听着磕头声,心中觉得悦耳。
其实能来当面领赏的并不多,光是东宫宿卫就超过了万人,一个个来跪谢能跪上数日,多半还都是由长官发放礼金下去,还是避免不了克扣的事情。
这也是许多底层士兵只服从直属上级的原因,即便高殷是太子,这些是东宫的宿卫,但窦孝敬等人就是有办法让这些士兵更忠心于自己,这就是日积月累的魔力,所谓的权力,更多在平日那些稳定到无聊的运转中体现。
因此他的努力,也只是让这些官吏克扣得少些,能让底层的仆役能稍微多拿到他们本该得到的赏赐,就已经足够了。
“说来,你们也到娶妻的年纪了吧?”
高殷饮下酒,随后继续道:“孝瓘肯定是到了,不如我替你做个媒,也娶个郑氏女子,咱们做个连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