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的叫声,郑春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夫君就在门外,已经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大雁的叫声愈发激烈,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没有出声,高殷面向北,跪下并放下手中大雁,行礼而拜,随后通过来时台阶返回。
郑雏仍旧站在台阶上,不下去送女婿。
高殷漫步走出东房,此时左庶子已经将厌翟车赶了过来,另一侧,老年妇人扶着郑春华,女官在前方引路,从郑春华母亲左侧出现。
郑母无语凝噎,郑雏也已经出来了,告诫女儿道:“必有正焉!若衣若笄。”
要像身上庄重的衣服一样,始终是崭新的、美丽的,保持着最初的品德。
郑母已经克制住情绪,给女儿系上帕巾,叮嘱她:“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要勤勉,要恭敬,白天黑夜都不要违背命令。
郑春华眼睛一酸,有些迷离了,好在如今已是冬季,她深吸一气,压回悲伤,露出一个双目通红的笑容:“儿恭听,勿挂怀!”
女官扶着她,此时开始迈出步子,郑春华不得不踉跄跟去,手从父母的双手中脱离,一家人惊慌失措地对视最后一眼,郑春华连忙大喊:“勿挂怀,儿去矣!”
“儿去矣!”
她转过头去,跟上女官的步伐,假装听不见身后泣声,泪水却不想离开家园。
走到金辂车处,高殷仍能看到郑春华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以及擦拭过,但仍不住摩挲的手。
他明白这种感受,成新家便是离开旧家,纵然冠上再深重的意义,也难免溢出片尺忧伤。
郑春华抬头,看向车上的少年,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眼神却慈爱得像个父亲。
“把手给我。”
他伸出手,将绥绳递给自己。
女官吃了一惊,替郑春华推辞:“还没经过教导,按照礼制不能给予。”
郑春华却挣脱了女官,她原本该踩着几案登上金辂车,此刻抓住了绥绳,高殷伸出双手,将绳上的她迅速拉了上来,引起一片惊呼。
两人倒在一起,郑春华压在他身上,与太子面对面,几乎能看见他的睫毛,看着这小子坏笑:“是不是太早了些?”
郑春华的心砰砰直跳,才刚离开父母,就逾越了礼制,可这是太子的命令,到底是无违命呢?还是有违命?
她不知道,只见太子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随后把驾车的太子仆赶下了车。
“我最近学了骑马。”
高殷揽着她的腰,笑道:“第一次带我的女人兜风,不能让其他人代劳!”
车上没有其他人,东宫侍从们围上来劝谏,高殷手持马鞭四处拍打,像是驱赶来袭的野兽,但他的车技尚未娴熟,郑春华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狂放的大笑。
在这种情况下,高殷完成了车驾要绕三圈的最后一道仪式,原本要在车上防止遮尘障,但事发突然,根本没加上,郑春华的脸几乎要冻僵了,事后才察觉,太子居然趁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和郑春华想象中的太子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