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里枯坐一日,杨威失了耐心。`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他已将这青州城摸了个大概,处处都是破绽。
那条平整得过分的官道,那些被强征去修什么劳什子农具的力夫,还有暗地里流传的雪白私盐,桩桩件件,都是送上门的把柄。
既如此,不必多浪费时间,直入正题便是。
“走。”
他从椅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半旧的绸衫,脸上那两道深刻的法令纹显得愈发刻薄。
“去府衙,会会咱们这位顾世子。”
安抚使府衙内,朱寻坐立难安,额上的冷汗擦了一层又一层。
当杨威带着两名亲信,不经通传,径直踏入府衙大堂时,朱寻立即就迎了上去。
“下官不知杨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杨威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自顾自地寻了主位坐下,端起茶盏,却又不喝
大堂内气氛凝固。
眼看着朱寻开始擦汗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下官顾瑾言,拜见杨大人!”
沈诗琪一路小跑进来,头上的官帽都有些歪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局促。
“听闻大人前来,下官俗务缠身,来迟一步,还望大人海涵!”
杨威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将眼前这位年轻的世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
瞧着确如传闻一般生得一副好皮囊。
可惜眉宇间少了些沉稳,多了几分怯懦。
“世子爷为国分忧,日理万机,本官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杨威笑笑,看上去很客气的模样。
沈诗琪局促一笑:“大人微服前来,一路辛苦,下官已在仙鹤楼订了酒席,不如先让我等为大人接风洗尘,再聊公务。”
杨威不再兜圈子,“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巡查青州盐政。自是政事优先,否则岂不是有负圣恩?”
沈诗琪讪讪一笑:“是,大人说的是。”
“听闻世子在青州,擅长制盐,颇有些新章程?”
沈诗琪连忙摆手:“大人谬赞了,这些都下头那些人的吹捧之语,不必当真!”
“青州大灾之后,府库空虚,官盐又苦涩难咽,下官只是让工匠们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将那粗盐提炼得能入口一些,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啊!”
“哦?是吗?”
杨威拖长了语调。
“既然如此,那本官明日倒要去亲眼见识一下世子爷的提炼之法了。”
“应当的,应当的!下官随时恭候大人巡查!”
沈诗琪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杨威起身作势要离去。
沈诗琪陪着笑道:“大人留步。?2:?@8]/.看¨a\书×网?` ?免?费*?阅%?读?{′”
使了一个眼色后,一名侯府管事凑上前,手里托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很是恭敬开口:“杨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这是我家世子的一点心意,些许土产,不成敬意,还望大人万勿推辞。”
杨威的亲信接过木盒,入手极沉,他不动声色地朝杨威递了个眼色。
杨威的余光瞥见沈诗琪脸上那副肉痛得快要滴血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迈出了府衙大门。
府衙大堂内,直到杨威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沈诗琪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信手理了理微歪的官帽,神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世子爷……”
安抚使朱寻凑了上来,方才还挂在额角的冷汗早已消失无踪,那惧怕的神色已经转成探寻。
“这位杨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招待?”
朱寻压低了声音。
他如今早就和镇北侯府这条大船牢牢绑在了一起。
雪花盐带来的滚滚财源,其中有那么一两成不动声色地流入他的私库,早已比他十年的俸禄还要多。
这青州的好日子才刚开了个头,他可不愿被京城来的豺狼搅了局。
沈诗琪转过身,对上朱寻的视线,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
“朱大人是个聪明人。”
“想必你也知道,咱们青州刚刚遭了灾,百废待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休养生息。”
朱寻的眼珠子转了转。
沈诗琪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
“杨大人奉皇命而来,明察秋毫,咱们做下官的,自然要让他老人家亲眼看看,多了解了解这民间的疾苦嘛。”
朱寻顿时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