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刘嬷嬷带着一名管事躬身进来,将一叠厚厚的卷宗呈上。
“按您的吩咐,当年负责修建陈王府的工匠名录,都已在此。”
宁氏放下茶盏,接过名录,仔细翻阅起来。
她的指尖在一处人名上轻轻点了点。
“王顺,年六十有七,京郊人士,如今赋闲在家,有一孙儿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断。”
“去,找到他。”
“告诉他,侯府愿出重金,为他的孙儿遍请名医,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管事会意,接过刘嬷嬷递给他的锦囊。
宁氏维持一向的从容不迫。
“什么都不需要他做。”
“他只需要在某次喝多了酒后,‘不小心’跟街坊邻里说漏了嘴就行。”
“就说,当年修建陈王府时,陈王曾请来一位擅长厌胜之术的前朝大师。那位大师在王府地基的正下方,埋下了一件‘镇物’。”
“那镇物,能吸龙气,改天命。”
管事心头一凛,后背窜起一股寒气。
“私造凶器”,尚可查证,尚可辩驳。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最是笃信鬼神之说。
“去吧。”
宁氏端起茶杯,语气平淡到仿佛只是在吩咐下人添些茶水。
...
不出三日,一则比“世子私造凶器”更耸人听闻的流言,自京郊的酒馆茶肆而起,如插翅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圈子。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连那位前朝厌胜大师的生平、那件“镇物”的形制都被描述得一清二楚。
陈王府。
“砰!”
名贵的汝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王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此事一出,他便被架在了火上。
说没有,谁信?
挖开地基自证清白?
且不说工程浩大,传出去岂不是更坐实了心虚?
若是不挖,那便是默认。
无论怎么做,猜忌的种子都已种下,再难拔除。
陈王被恶心得焦头烂额,整日在府中暴跳如雷,砸坏了不少器物。
至于先前他费心散播出去的,镇北侯府世子私造凶器的谣言,问津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