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认真学习念经文,已经可以熟练地背下好几篇了,所以他还是一个很会背经文的小胖子。
总之,悟真个头比以前高了,但还是像以前一样胖。“师父,我把摘好的桃子放屋里桌上了。”悟真把五六个桃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他拿起一个小一点的桃子放在嘴边啃。 等会儿就要吃饭了,所以只吃个小一点的就够了。明灯大师在隔壁屋里刚给悟真灌满蜂蜜罐子,走出来见悟真在吃桃子,自已也拿了个桃子吃。悟真吃完桃子,从院里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出来洗手。水缸里的水清亮,映出一个圆圆的头,好像一个大桃子。悟真捏了一下自已的脸:“师父,我很圆。”明灯大师点着更圆的头:“这样好,很圆满。”悟真小时候也觉得自已长得挺圆满的,过了十岁之后,就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师兄们说,人世皮囊如梦幻泡影。可是他的泡影好像有点大。明灯大师也走过来洗手:“悟真,你须知,芙蓉白面皆是带肉骷髅。”悟真心疼地摸摸自已很难摸到的骨头:“师父,那我的骷髅应该很辛苦,带的肉很沉很多。”明灯大师:“……你要不再去吃个桃子吧。”悟真扭头看了一下剩下的桃子:“师父,我们今年夏天吃了好多新鲜桃子,再吃就没有桃子做桃脯了。”明灯大师洗完手,牵着悟真去厨房取饭:“今年我们不做了。”悟真已经闻到了斋饭的香气:“为什么啊?”师徒俩正好走到一处视野开阔处,可以从山上远远地眺望大气磅礴的长安城。明灯大师遥望北面宫城而不语。因为今年也许不需要了。京城比慈光山先一步进入黑夜。而大理寺的牢狱则一直浸泡在潮湿的夜里。牢房内烛火微弱。贺庭方靠着墙角坐着,头发有些散乱,上面沾着几根草。两只手的手腕上有勒出的血痕,腿上的裤子破了,破口处也被血浸染了。只是几道伤而已,骨头没断,眼睛没瞎,喉咙也没哑。算是轻伤了。他被拉出去审问的时候,大理寺的官员要严刑拷打,结果他直接说了一句:“我都认了。”都用不着别人逼供,他自已就心甘情愿地画押了。这样做的效果就是,可以少受点罪,大理寺的人随便打了几下,就带着画好押的供词走了。贺庭方对这番逼供的流程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不承认也没用,他们会把你打得半死不活,然后等你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让你画押。既然知道结果,他又何必为了所谓的气节去受无谓的苦?“吃饭了。”送饭的狱卒将饭食从牢房的缝隙里推进来。贺庭方看了一眼,没吃。不吃饭的话,等几天会死;吃了饭的话,可能今夜就死了。他靠着墙,闭着眼保存体力。他在等。他还有利用价值,会有人救他出去。被捉拿前,他放出去的鸽子恐怕都被拦下来了。但在慕容宇遇刺那晚的时候,他就派人出去送过一次信。信中的内容不是关于他自已,而是关于慕容宇受刺。而写信的对象是铁勒汗国的人。贺庭方既然知道自已头上悬着一把刀,自然会给自已留后路,防备着刀落下来的那一日。慕容宇安插探子这一招对别人有用,对他贺庭方可不管用。他岂会真的让慕容宇了解自已的一举一动?私通敌国的罪名,他认得不冤。他私下里早就同铁勒汗国还有浑邪国有勾结。他比大瑜任何一个人都更先知道铁勒汗国的野心。慕容宇若让他活,双方相安无事,他会帮着大瑜设计铁勒汗国。可慕容宇要他死,那就谁都别想好过。他贺庭方,不是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鱼肉,怎么可能会被这样一击就倒下去?他就算死,也要看着慕容宇先死。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郝仁这条走狗动手那么快,让他没来得及安排好家人。哗——一阵气流忽然扑灭了牢房内的所有烛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人群躁动,有脚步声、有刀剑声还有未喊完的呼救声。嘈杂声中,贺庭方扶着墙站起来,憔悴的一双眼中迸出锐利的目光。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