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里擦剑。吴怀蹲在台阶上,看哥哥用鹿皮蘸着油,一遍遍擦拭那把寒光凛凛的横刀。月光落在刀身上,映出哥哥眉间那道浅浅的疤——那是三年前保护温侯时留下的。
\"哥,吃糖。\"吴怀把徐荣给的麦芽糖掰成两半。糖块在嘴里慢慢化开时,他听见前院传来脚步声,是温侯和卫大人从兵部回来了。灯笼的光晕里,他看见温侯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对着月光看了很久。
吴泽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怀儿,该睡了。\"但吴怀还是从指缝里看见,那片叶子上有七个针孔,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床头的\"小雀儿\"木剑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吴怀把铜钱压在枕头底下,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巡夜的侍卫在换岗。更远处,隐约能听见永和坊更夫沙哑的梆子声。
他梦见哥哥带着他在早市买糖葫芦,梦见瑾潼小姐往他头上插野花,梦见知画姐姐绣的海棠帕子盖住了徐大哥受伤的手。最后梦见温侯站在满院落叶中,弯腰拾起的每片叶子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梆子敲过三更时,吴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里。明天晨市的王伯说要试做杏仁豆腐,学宫要教《千字文》的新段落,知画姐姐答应教他认绣线颜色......雅安城的日子,就像哥哥熬的那锅粥,咕嘟咕嘟冒着安稳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