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药铺新做的冻疮膏,给凌叔和苏瑶姐备着。”
学徒们怯生生地站在院里,望着石臼里的糍粑直咽口水。柳依笑着推他们过去:“愣着干什么,帮忙捶糍粑啊。”最小的学徒叫小石头,拿起小木槌学着念北的样子敲,却把糯米溅了自己满脸。“当年你柳依姐也这样,”凌羽笑着给他擦脸,“在黑风寨学熬药,把药渣撒了满灶台,被老军医骂得直哭。”柳依脸一红,往灶房走去:“我去帮苏瑶姐蒸年糕。”她路过供桌时,看见断刀旁摆着串山楂,是念北早上带来的,忽然想起赵猛总爱把山楂串成串,说吃着酸能提神。糍粑捶好时,雪已经停了。苏瑶把糯米团揪成小块,裹上豆沙和芝麻,摆在竹筛里像排圆滚滚的白玉。念北举着块最大的往凌羽嘴里塞,甜香混着桂花的气息,在舌尖化成蜜。“太爷爷,”他含着糍粑嘟囔,“为什么以前的人要打仗啊?”凌羽摸了摸孩子的头,望着远处的雪野。“因为想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吃糍粑,”他轻声道,“想让这雪天里,家家户户都有热乎饭吃。”小石头忽然指着供桌上的名录:“柳依师傅说,这些都是英雄。”白若雪擦了擦手,走到名录前,指着“赵猛”两个字说:“他当年能举起三百斤的石臼,却总抢不过我手里的糍粑。”柳依端着刚蒸好的年糕出来,热气腾腾的:“王诚大哥写得一手好字,却总把‘糍粑’写成‘慈巴’,被我们笑了好久。” 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凌羽望着围在竹筛旁的孩子们,忽然觉得赵猛、王诚他们就站在阳光里,正笑着看这满筛的甜。三、旧酿开封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慢慢盖下来。祠堂里点起了油灯,炭炉上温着坛青梅酒,是苏瑶十年前酿的,说要等个大雪天开封。学徒们围坐在炉边,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听故事。念北趴在凌羽膝头,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糍粑,困得直点头。“当年在漠北,”凌羽给每个人倒了杯酒,酒液在灯影里泛着琥珀光,“我们守着座空城,粮断了三天,赵猛就把自己的马杀了,说马肉炖着香。”小石头瞪大了眼睛:“马不是好朋友吗?”白若雪笑了:“那时的马是战友,杀它的时候,赵叔哭了半宿。”她喝了口酒,“但那锅马肉汤,救了整营的人。”柳依往炭炉里添了块炭:“我给伤兵换药时,总看见王诚大哥偷偷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说读书人不经饿,他能扛。”苏瑶给念北掖了掖衣襟,孩子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芝麻。“他总爱脸红,”她望着跳动的火苗,“有次我给他缝补衣衫,他紧张得把墨锭掉进了砚台,染黑了半件白褂。”油灯的光在墙上晃,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帐篷里的模样。凌羽望着墙上的影子,忽然想起那个雪夜——赵猛举着酒坛唱歌,王诚在灯下写家书,白若雪缠着要学飞刀,柳依在角落里默默捣药,而他握着苏瑶的手,说等天亮了就突围。“后来呢?”小石头追问,眼睛里闪着光。“后来啊,”凌羽喝了口酒,酒液带着微涩的甜,“我们赢了。”没有惊天动地的描述,没有刀光剑影的渲染,只有三个字,却让炉边的孩子们红了眼眶。柳依往每个人碗里夹了块年糕:“快吃吧,凉了就不黏了。”院门外传来狗吠,是张屠户家的大黄狗在迎客。白若雪起身开门,看见雪地里站着个老妇人,手里提着个布包——是赵猛的遗孀,每年雪天都会来送些自家做的酱菜。“妹子们都在啊,”老妇人搓着冻红的手,“今年的酱萝卜腌得脆,给凌兄弟下酒。”凌羽望着她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赵猛总说“我媳妇腌的萝卜比蜜还甜”。“快进来暖和暖和,”他往炉边让了让,“刚开封的青梅酒,尝尝。”老妇人接过酒杯,酒液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当家的要是在,”她望着供桌上的名录,“准会抢着喝这坛酒。”炭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凌羽举起酒杯,对着名录遥遥一敬:“敬兄弟们,敬这太平年,敬这满桌的甜。”杯盏相撞的声音在雪夜里传得很远,像在回应着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名字。四、灯影续篇后半夜的炭炉渐渐乏了,只剩下些通红的火炭。学徒们和念北都睡熟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偏殿的草垫上,鼾声轻轻的,像春蚕食桑。凌羽、苏瑶、白若雪、柳依围坐在炉边,桌上摆着剩下的酒坛和年糕。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地上织出银线,把断刀的影子拉得很长。“还记得咱们结义时说的话吗?”白若雪往炉里添了些碎炭,火星子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