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妙菱:“嗯?”
“姐姐,你也是……被那个人,买来的吗?”
少年嘴唇干裂,嗓音沙哑,说话还是有些费劲,但仍旧尽全力将每个字的音节都吐清楚。+j-i/n·c?h_e.n^g*h,b·g\c′.\c*o^m!
“我们得快,逃。”坚决的眼神在其眸中晕染开来,他一下子窜到荀妙菱面前,焦急地拉上了荀妙菱的手腕,“买我们的人是个邪修!他一定不怀好意……”
“先停一下。”荀妙菱现在总算知道误会出在哪儿了,“这房间的主人是我,不是什么邪修。”说着,她毫不费力地挣脱了对方的手,顶着他迷茫又震惊的眼神,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我就是那个买你的人啊。花了十九万灵石呢,你忘啦?”
少年:“……”他陡然后退一步,紧抿了唇,眸光剧烈颤动,眼中很快蓄起了泪水——
“诶诶,别哭。”荀妙菱连忙摆手,“算了,不哄你了。我是归藏宗的荀妙菱,是正道弟子,在幽墟集那会儿,你看见的是我的伪装——”
“……”
“我不是什么邪修,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不想看你落入那些人手中才出钱救了你。”
“……”
“我记得,你叫少虞,是不是?你家住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到时候我可以托人把你送回家去。”
提起家人,少虞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又瞬间暗了下去。
“我,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娘体弱,去年因病去世,之后我都独自一个人生活……”他匆忙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半个月前,我住的山上搬来了一个老爷爷。他对我很好,送我吃的,教我念书,说我就如同他的亲孙子一般。某天,他说要带我去打野兔子。我带着弓箭和他进了山林,没走几步就落入一个陷阱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那个铁笼子里,被运到鬼楼了。”
荀妙菱:“……”啊不是。他居然这么好拐的吗?
“我记得,你是半妖。”荀妙菱谨慎地问道,“那你娘是……”
少虞:“我娘是人。”
荀妙菱:“那你们一直在深山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吗?”
少虞摇头:“没有。+天¨禧!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那附近整座山头,只有我们一家的屋子。”
“唉。”荀妙菱深深叹息道,“你在这深山老林独居了那么久,平日里连个外人的影子都瞧不见。一个陌生老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你眼前,你怎么就轻易信了他呢?况且你自己也清楚,住的地方那么偏僻,正常人都不会往那荒无人烟处跑,更何况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巴巴地凑过来,你当时就没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心里犯嘀咕吗?”
“……”少虞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片刻后,羞愧而模糊的声音响起,“我没想到他是个坏人。”
荀妙菱:“。”
坏人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刻脸上!
行吧,也算他吃一堑长一智。总之他算是直接见识过这世间最坏的一群人了。想必这趟鬼楼之旅会给他带来一点点心理阴影,也好警示他一番,下回别那么容易就上别人的当。
少虞的脸色黯淡而又疲惫。
在母亲去世之后,少虞是第一次从陌生人那里感受到如亲人般的关怀。却没想到,他把对方当做可敬的长辈,对方却只当他是个猎物。
他是个半妖。
……为人所不容的,为妖所不耻的,偏偏又受邪修垂涎的,半妖。
少虞原本不知道半妖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身边的那些邪修都身体力行地教会了他什么叫做轻蔑和鄙视。
“不过一个半妖而已,装什么人?”
“血脉不纯的杂种。若不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老子现在就掐死你,也算难得替天行道一回!”
那些刺耳的嘲讽再次浮现在耳边,冰冷至极,直往少虞的脑袋里钻。
他紧咬嘴唇,浑身又僵硬住了。随后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
面前的少女,看起来明明只比他大一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