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色灰白,像是……某种特殊纸张的边缘?
她的心猛地一跳,脚步却丝毫未停,面色如常地走向茶水间。何蕴泽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没有立刻返回查看,而是倒了杯水,又和刚进来的校对员老周寒暄了两句,才慢悠悠地踱回座位。
坐下,翻开桌上的稿件,仿佛在认真阅读。同时,她极其自然地、装作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视线飞快地扫过那个抽屉缝隙。
没错!一片比指甲盖还小的灰白色纸屑,边缘异常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快速裁切留下的。这种纸……她只在暗房专用的防潮相纸包装内衬里见过!
有人动过她的抽屉!而且手法非常专业,几乎没留下痕迹,若非这点微乎其微的纸屑……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玄驹的人,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他们已经开始在报社内部进行搜索了。目标是什么?是那份名单?还是……“山雀”本人?
杨心悦不动声色地将那片纸屑用脚底碾入地板缝隙,端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
温热的水流滑入喉咙,也压下了那瞬间涌起的惊悸。
杨心悦放下水杯,指尖冰凉。那片纸屑像根针,扎破了表面的平静。
玄驹的人来了。就在这报社里。动作很快,很专业。
她压下心惊,面上不动声色。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何蕴泽的计划不能耽误。
她起身,拿着几份无关紧要的稿件,走向邹闻的工位。他正埋头赶稿,头发乱糟糟的。
“邹闻,”心悦把稿件放到他桌上,声音不高不低,“上次慈云寺活动的照片,主编说有几张角度不太好,让你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她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邹闻抬头,眼神还有些迷糊:“啊?哦,慈云寺的……”随即他看到了心悦眼底的提醒,立刻会意,嗓门也大了起来:“哎呀,李姐!那批照片啊?我看看我看看!主编也真是,当时场面乱得很,能拍清楚就不错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伸手去接稿件。就在这交接的瞬间,心悦感觉到一个微小的硬物从稿件夹层滑到了邹闻手心。
是那张假照片的复制品。只有握手画面的局部,关键人物做了模糊处理,但足以让心虚的人认出端倪。
邹闻的手指飞快地拢住照片,塞进自己口袋里,嘴上还在嚷嚷:“行吧行吧,我尽量修!不过李姐,下次这种活儿,真得加钱啊!我这技术,拍点花边新闻才值当……”
“知道了,没想到你话还挺多。”心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身离开。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办公室。
几个同事在各自忙碌,似乎没人特别关注这边。老校对员周叔戴着老花镜看稿子;新来的实习记者小林在擦相机;副刊的张编辑在打电话,声音含含糊糊。
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杨心悦知道,那双“眼睛”,一定藏在某个看似平常的角落。
她回到自己座位,心跳得有点快。第一步完成了。鱼饵已经悄悄抛下。现在,她需要找出那个翻过她抽屉的人,还有……抽屉里到底少了什么?
她装作整理桌面,再次弯下腰。这次,她仔细地拉开了最底下的那个抽屉。
里面的东西似乎摆放得和她离开时差不多:备用的采访本、几支旧钢笔、一小盒回形针、报社发的劣质墨水……她一样样看过去,手指假装不经意地翻动。
她的目光停住了。
那叠旧采访本下面,原本压着一张薄薄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片。那是上个月她帮后勤清点耗材时随手记下的防潮相纸入库单。因为没用,她就随手塞进了抽屉最底层。
现在,那张纸片不见了。
只是一张废纸。记录着入库的相纸品牌和数量。没有任何敏感信息。
但有人拿走了它。在翻找之后,拿走了这张看似毫无价值的废纸。
为什么?
杨心悦慢慢直起身。寒意更重了。
拿走它的人,显然在找东西。那张废纸本身不值一提,但它的消失,说明翻找者极其谨慎,不愿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自己搜索痕迹的物件。连一张废纸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