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已经去往楼下了。

林亮有些拿不准，莫非真的不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而是夫人在闹脾气？他带着疑惑下楼，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何蕴泽。

末了，不忘补充：“部长，夫人看来是真生气了，您要不要上去哄哄？”

“走吧！”何蕴泽沉声开口。

知道来跟自己接头的人竟然是心悦，他既欣喜又担忧。可惜仁安药房的接头行动被陈钢破坏了。

为了她的安全，他今天只得冒险来见她。希望她能从云片糕上悟出自己的危险。

林亮上车，老大的反应怎么这么平静？

“我们的事，你少打听。否则……”何蕴泽没有再多说，但林亮知道他不能再多嘴了。

晚上十二点

江州饭店，308房

杨心悦将在相馆里取出的微型胶卷装进胭脂盒里，放进坤包。明天回到报社将照片冲洗出来，就能拿到那几个日本间谍的详细资料了。

时间倒回到下午六点。

杨心悦抬步离开相馆，走到门口叫车时，店里冲出来的伙计撞了她一下，她没事，伙计却直直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杨心悦边说，边扶了伙计一把。

“对不起小姐，老板命我去帮店里的长官买包烟，我走得急了点，这才撞到了您。实在对不起。”伙计连连作揖道歉。

“没事的。下次小心点。”

伙计点头离开，心悦手里多了一个小东西，她一直攥在手里，直到上车离开也没摊开来看，而是放进旗袍盘口里。

现在东西转移到包包里，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她再一次检查了包包，这才放下心来。

突然，她听见通风管道传来三声扣响。

杨心悦靠近，邹闻沾满煤灰的脸探出来，手里攥着电文：“‘寒鸦’今晨在警备司令部出现过。”

杨心悦诧异，难道她猜对了？“寒鸦”不止一个？她接过电文，点燃，丢进烟灰缸里。

不管出现在警备司令部的寒鸦是谁，胶卷她已经拿到，抓住那几个间谍，战场上的局势应该可以有所改变。

实在不行，通过他们传递一些假消息，也能迷惑敌人，给自己人争取时间。

她把收到明晨九时去慈云寺藏经阁消息的事告诉了邹闻。

“我明天跟路韬先去探探虚实，你的安危更重要。”

心悦皱眉，“你们俩也有暴露的危险，还是另想办法吧！”

“消息如果是真，我们很有可能得到更多资料，这对接下来的工作至关重要。我回去跟路韬商量一下，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邹闻不能久留，杨心悦只得同意邹闻的建议。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以约定好的方式通知对方。

邹闻离开前给了她一个小东西，让她明天藏在身上。

杨心悦回到梳妆台前坐下，东西藏在哪儿呢？她看了眼自己新烫的卷发。

陆主编生死未卜，出现在警备司令部的“寒鸦”会是谁呢？胶卷应该就是他送的吧。

会是何蕴泽吗？

杨心悦知道何蕴泽是她的同志，但安全考虑，他们俩从来不知道彼此的代号。

不管“寒鸦”是不是他，那半块怀表得保管好，这是证明陆主编是“寒鸦”唯一的证据。他为抗战所做的努力不能被抹除。

而且，她怀疑怀表上奇怪的刻痕很有可能是获得日本间谍情报的途径之一。但这还有待她去考证。

杨心悦快速乔装成饭店厨房的杂工，下楼，从饭店后巷离开。

联络点阁楼

地板吱呀作响，杨心悦刚摸到暗格里的发报机，楼下突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杨心悦贴着阁楼木梁屏息静气，从瓦缝瞥见三个穿黑褂的人抬着木箱拐进了通远门。

他们的袖口上还绣着半朵菊花。

心悦认得那半朵菊花，这是重庆商会会长郑重儒的私家护院标记。

当时她觉得很新奇，还特意仔细数了数，是一朵七瓣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