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急切...”
她看向淡然自若的江唐,引得女人也看回去。
江唐正扬着筷子,夹了块肥美鲜香的肉,添在女人碗里。
他不急不躁地,接住了时迎没有说出来的话:“母亲,孩儿没有哄您开心。”
女人面色在惊愕丶迟疑丶惊喜丶猜疑丶恍惚中变幻了好几次,最终变得空白:“可是,母亲并未见过你的成亲大礼。”
——那个男人在说谎。
这是时迎第一个念头。
她看向江唐,却发现他一点都不错愕,好像...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唐给时迎也添了块肉,语气淡然:“大抵是他与我说的成亲不是常人的这种。”
他侧目看向陷入沉思丶显然在思索还有什么成亲方式的女人。
黑眸里压着沉沉叠叠的暗光。
给清寂肃正的眉眼,抹了几分诡丽的险。
“他喜欢这般,我便从了他的意。”
女人顿了顿,笑了起来:“你当真没骗母亲,这般乖顺的,不像你了,看来我家跟和尚似的儿子也有心仪的人了。”
江唐垂眸不语。
他不觉得这是喜欢。
但是小迎说他不会拒绝帝王的狎昵,母亲说他乖顺...
他只是从心,从心接受帝王的靠近,从心想要让跋扈纠缠的帝王,应下他口中的身份。
万般由心。
这与自小,便学着圣贤书的,克己复礼的江唐分明是两个极端。
这本就陷入诡秘。
三人才用过膳,宫里的人就踩着点来请江唐。
女人有些不解,当下喃喃自语:“阿唐已是失了忆,能帮得了陛下什么吗?”
时迎转了转眼,装作没有听见……
她总不能说江哥方才说的人就是天子吧?
那会吓到夫人的!
宫里的马车精致奢丽。
窗口的帘子过于柔软,在夜风中宛如水波。
那破开水波的寒箭,便显得格外锋利。
它来得极快,在肉眼里就像阵风。
无法看见,也去得极快。
目标分明,直往江唐脚边钻,隐在衣摆,没有痕迹。
阖目的男人没有动。
但是在下马车的那一瞬,悄无声息地,掠走了那枚暗小的细箭。
它材质特殊。
被轻轻搓揉两下便碎成细粉,徒留一根卷起来的物什。
江唐伸手去触,上面只有几笔刻痕。
是“陈”字的轮廓。
——天下只有一人有此姓,旁人皆为避讳畏惧。
坐在桌案后的帝王撑头望来。
阴戾的眼眸在夜里,像野兽冰冷危险的瞳孔。
他唤道:“等你多时,夫人。”
江唐在帝王诡谲的眼神里,迈了进来。
宫人在门外合上了门。
静谧包裹着两人。
那卷物什在江唐进殿那一刻,融成湿滑的水色点在指尖,没了踪迹。
他作势行礼,帝王擡手先招:“夫人过来。”
宫殿很大。
香炉里的龙延香,被夜风吹得丝缕。
被男人踱步踩在地面,踩在台阶,踩在高台,踩在龙椅前。
帝王依旧撑着头,眉眼散漫阴冷。
他撩开眼皮漫不经心道:“可是要朕仰头看你?”
当真无赖,叫着夫人把人唤在跟前,又改口为朕。
江唐垂眸看着无理跋扈的帝王,顺从曲了膝,擡着清冷的黑眸板正回答:“陛下可满意?”
帝王乌黑的睫毛垂下阴影,笼在凉薄的眼眸,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桌案下的空间并不算得小。
只是江唐形体高拔。
曲在里面会不可避免,抵上帝王的膝盖。
顺从俯身曲膝的人擡着眼,抵着膝,看那阴寒的眸子。
散漫撑头坐着的人垂着眸。
骨节分明的手指横在鼻梁上,划出个截白。
他低着视线,看那在紧扣的鲜红官服下微浮的玉色。
暧昧在沉寂中悄无声息地流淌开。
“陛下,太后娘娘到了。”
江唐闻声要起,却被人拦住——
甚至用的不是手。
帝王垂眸看着有些错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