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敲打着窗棂的声响刚歇,暮色便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下来。,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
先太子别院的飞檐上积着半尺厚的雪,夕阳的余晖漫过琉璃瓦。
将那片惨白染成了淡淡的金红,却驱不散庭院里的萧索。
落霞裹紧了身上的紫貂斗篷,斗篷边缘的白狐毛扫过靴面,沾了些未化的雪粒。
守卫的侍卫被暂时支开,落霞快速进入院落。
正屋的门虚掩着,没等落霞抬手,就有浓重的酒气从门缝里钻出来,混着炭火燃尽的焦味,直冲鼻腔。
她蹙了蹙眉,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只东南角燃着一盆快熄的炭火,火星子有气无力地跳着。
靠墙的紫檀木榻上斜斜躺着个人,玄色锦袍皱巴巴地堆在身上,领口大开着,露出颈间几道因醉酒而泛红的痕迹。
谢逸风的长发散着,几缕湿发贴在额角,想来是刚泼过冷水,却没能压下那股子颓唐。
他一手搭在榻边,指尖垂着个空了的白玉酒杯,另一只手还攥着酒壶,壶底的酒晃出些微,在青砖上积了个深色的小水洼。·s*h\u!y^o·u¨k¨a\n~.~c`o?m^
落霞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有些怔忡。
这还是记忆中的太子殿下吗?
“殿下。”落霞轻声唤了句,声音被屋内的死寂吞了去,谢逸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掀开榻边的帷幔。
那帷幔本是明黄色的,如今褪成了浅褐,边缘的金线磨得只剩些残影。
随着帷幔扬起的弧度,榻前的矮几露了出来。
上面摆着三四个空了的酒坛,还有一碟没动过的酱肉,油皮已经硬了,显然是放了许久。
就在这时,谢逸风的眼睫颤了颤。
落霞心头一跳,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那股子酒气呛得后退了两步。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鼻尖,这细微的动作落在谢逸风眼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μ读_-?
落霞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
想到此行目的,她立刻换上一副热络的神情,快步走到榻边。
落霞蹲下身时,斗篷上的狐毛扫过谢逸风的手背,他指尖几不可察地缩了缩。
“太子哥哥。”她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几个字像石子投进冰湖,谢逸风的眼神骤然动了。
那层蒙着的雾气瞬间散去,眼底浮出几分清明,甚至还有些错愕。
他定定地看着落霞,目光扫过她鬓边的赤金镶红宝石步摇。
扫过她斗篷下露出的杏色宫装,那眼神里有怀念,有探究。
最终又落回她脸上,像要透过她看到多年前那个总追在他身后要糖葫芦的小姑娘。
可这清明不过转瞬。
他很快移开视线,伸手去够矮几上的另一个酒坛,手指刚碰到坛口,落霞就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指节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些薄茧,此刻却软绵无力。
“太子哥哥,别喝了。”落霞拿出帕子,想替他擦去嘴角的酒渍,却被他偏头躲开了。
谢逸风自顾自地倒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全程没看落霞一眼,仿佛她只是屋角的一件摆设。
落霞却不急,她收回手,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捏出了褶皱。
谢逸风没立刻赶她走,就已是松动的迹象。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让她打了个轻颤。
“哥哥在这里住得,当真舒心?”她望着院外光秃秃的石榴树,声音里带着惋惜。
“想当年,这别院的石榴树还是父皇亲手栽的,每到夏天,满树的红果子,哥哥总说要留最大的给我。
可如今……”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谢逸风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愤不平。
“凭什么本该属于哥哥的位置,却被别人代替?
而哥哥却要困在这破地方,日日与酒为伴?”
谢逸风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落霞往前凑了凑,眼底闪着热切的光。
“哥哥,朝中不少老臣都念着你的好,只要你肯点头,我……我们总能想办法,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她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语气里的笃定几乎要溢出来。
谢逸风终于放下了酒杯,他抬眼看向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