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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刚过,北风便卷着碎雨扑在人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l_o*v*e!y+u,e~d?u,.,o·r′g¢
官道尽头的京城轮廓在蒙蒙水雾中若隐若现,灰褐色的城墙被秋雨浸得发亮。
檐角飞翘处悬着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倒添了几分暖意。
苏瑶裹紧了身上的素色绣折枝纹披风,将怀里的宝儿往心口又拢了拢。
小家伙不知是冷还是兴奋,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藕节似的小胳膊从襁褓里伸出来,被风一吹立刻缩成了小团,惹得苏瑶低笑出声:“冷吧?再忍忍,咱们到家了。”
马车刚在城门外停稳,范凌霄便率先跳了下去。
他身上那件石青色长衫洗得有些发白,领口沾着些旅途的尘土,原本总是扬着的下巴此刻微微垂着,露出一段清瘦的脖颈。
听见苏瑶的声音,他回头扶人的手顿了顿,指尖泛白——那是攥了一路缰绳磨出的红痕。
“舅母,我来抱宝儿。”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含着颗化不开的糖。
苏瑶正要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城门下那抹玄色身影。°|求e(;书#?帮o ^更*(新??最?μ全¢
皂角束腰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墨发用玉冠整整齐齐束着,正是多日未见的柳禹琛。
他手里还握着把油纸伞,伞沿的水珠顺着竹骨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宝儿快看!”苏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她伸手指过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是爹爹,是爹爹来接我们了!”
柳禹琛原本正望着马车出神,听见这声唤,目光骤然落过来。
还不待众人走近,他紧抿的嘴角已不自觉地向上弯起,眼底的清冷被暖意漫过,连带着眉峰都柔和了几分。
他往前走了两步,玄色袍角扫过湿漉漉的地面,带起细碎的水花。
宝儿被娘亲晃得咯咯直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男人站在雨幕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明明是初见,却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苏瑶怀里挣扎着要往前扑。
“爹…爹…”含糊的音节从粉嫩的唇间滚出来,带着奶气的黏糊。.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宝儿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又连叫了两声,声音越发清晰:“爹爹!爹爹!”
柳禹琛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的热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来时路上在心里演练了百遍的“严父”姿态,此刻早被那声“爹爹”冲得烟消云散。
他大步迎上去,伸手接过宝儿的动作甚至带着些微的颤抖。
“慢点,小心着凉。”他低声叮嘱苏瑶,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的孩子。
宝儿的眉眼竟和自己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他少年时的模样。
小家伙正用肉乎乎的手掌拍他的脸颊,掌心带着温热的潮气,把他下颌的胡茬都拍得软了。
“像……”柳禹琛喉结滚动,终究没说出“像我”两个字。
他指尖轻轻拂过宝儿额前的胎发,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路上累着了吧?”
柳禹琛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对上宝儿好奇的目光,小家伙正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痒得他指尖发麻。
“《论语》不急,”他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先学会叫外祖父外祖母才是正经。”
苏瑶笑得眼尾泛红,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柳禹琛已转向一旁的范凌霄。
少年仍站在原地,脚尖碾着地上的水洼,溅起的泥水沾在裤脚也浑然不觉。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着层薄雾,像被秋雨打湿的琉璃。
看见柳禹琛望过来,他慌忙挺直脊背,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舅舅。”
柳禹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上次一别,少年的肩膀似乎又宽了些,原本到他胸口的个头,如今已快齐肩。
他想起姐姐柳清漪信里提到,范熙离开范府,被生母那边的人接走后,凌霄一直情绪不高。
“长高了。”柳禹琛伸手拍了拍范凌霄的肩膀,掌心能清晰地摸到少年凸起的肩胛骨。
他没提范熙,也没说那些劝慰的话,只是指尖微微用力,“比上次见时,高了小半头。”
范凌霄愣了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