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磊捂住嘴唇,忍住呕吐的冲突。
“哥……你、你……” 他看着双眼通红的哥哥,好似第一天认识他。 “我知道你暂时不能理解,但你相信我,相信我的判断。”王忠军半蹲下来,他拉住弟弟的手掌,死死地握紧,紧到好似某种金箍般,让王忠磊半点挣脱不开。 就那么僵直地坐在原位,听王忠军说完他的疯话。 “只要我们等到林无攸跌倒,我们便可以尽情拿捏他。他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那么有人格魅力,只要将他握在手里,欧洲三大和好莱坞七大,我们都可以搭上线!让他们尽情为我们所用!” “他会成为我们最锋利的矛,最有力度的攻击武器,这可比现在转头道歉带来的利益更大。我们、”他舔了下因为过度激动而干涸的口腔,“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内娱最成功的人!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站在所有人的头顶,再没有人敢对我们高声说话,所有人都要跪下来求我们,求我们捧红他们、求我们给他们资源。”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王忠军已经激动到飙泪花,“那才是我们事业的开始啊,那才是华艺兄弟该走的路。” 王忠磊不知该怎么回复,他考虑过公司的未来,但不会考虑到这种层面。 “我、我认为这还是太——” 王忠军再度收紧手掌。 手掌上的力度太重了,王忠磊吃痛不已,抬头想让哥哥松手,却对上两颗浅褐色的眼珠。 它们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后背的汗毛唰唰唰地立起,冷汗和凉气混合着往上冒,他茫然不错地张嘴,“哥、你、你……”他惊恐地舔了舔下唇,“你别冲动,你千万别冲动。” 王忠军倏地笑了,“我很冷静,非常冷静。”他说,“弟弟,你将和我共享这一荣誉,只要我们俩个现在稳住,”他顿了顿又重复遍,“只要我们俩个现在稳住。” 这个诡谲的架势让王忠磊的拒绝堵在喉咙中。 “……好。” 王忠军立刻心满意足地笑了。 王忠磊却抿紧下唇,那声被堵住的“拒绝”好似沾了水的棉花团,沉甸甸地往腹部坠去,脑中同时响起林无攸的骂声—— 【一旦有人企图凌驾于人民之上,必将会被人民所抛弃。】 他猛然打个寒颤,怀着最大的勇气最后一次提醒。 “万一林无攸拿到金棕榈,我们该怎么办?” “他拿不到!”王忠军斩钉截铁,“戛纳电影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棕榈获得者是史蒂文·索德伯格。” 1989年,26岁的他以电影《性、谎言和录像带》空降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力压库斯图里卡、大卫·里恩、托纳多雷、今村昌平等名导夺得金棕榈奖,被公认为影史上的天才导演。 “我承认林无攸有才华,但跟史蒂文·索德伯格相比还是差了许多,更别提打破对方的记录。19岁拿金棕榈?噗,别逗我发笑!” 王忠磊起初是信了这话,然后他便见哥哥松手,捡起车钥匙、拎着大衣,抬腿走向办公室门口。 “走吧。”王忠磊回身招呼。 “……去哪儿?” “去白云观上香,祈求三清保佑林无攸无功而返。” “……” 林无攸接到王忠磊的电话是晚上。 那个时候,他已经接到无数人的祝福电话,也婉拒无数莫名知道他联系方式、请求采访的记者。 对于这个期待多时的电话,他尽管很期待,仍生理性地表现出不耐烦,最后敷衍地完成交接。 三天后,林无攸第二次见到莱恩。 ——在自家公司门口。 早在两人会面前,他便托王忠磊王转述,他愿意在兆龙饭店开一间招待莱恩。 但莱恩拒绝,他希望能尽快敲定合同,并主动提议在林无攸的公司会面。 既然对手诚挚邀请,林无攸便心安理得在主场招待。 当莱恩推开下车,推开玻璃门走进公司的那刻,上到六十岁的拖地阿姨,下到20岁的兼职生都发出一声齐刷刷的惊呼。 “卧槽!这也太像吸血鬼了!怪不得是‘鬼子’呢!” “可不是嘛,我以前见到外国人皮肤都没有这么白,瞳孔也没有这么蓝,这人是什么血统哈。” 这两句粗暴的议论声音很小,仍然被林无攸捕捉到。 他的公司竟有如此不专业的下属?! 开除,必须开除! 在被迫接受莱恩友情的拥抱时,林无攸瞪着眼睛寻找这对卧龙凤雏—— 宁昊和傅文成尬笑着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