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看到这人便觉得亲切,但又不敢接近,瑟缩了一下,怯生生问:“你是谁啊?”
那女子竟是哭着唤他名字,惊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阿贵?”
她没回答,跪在阿贵面前抱住了他,几乎哭得不能言语,却还是艰难地一字一句道:“阿贵,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一定要健康丶平安丶快快乐乐的长大。”
阿贵楞楞地看着前方,忽然只觉身前一空,那女子凭空消失,入目之处,只有一双白靴。他缓缓擡头看去,一张清冷俊秀的脸映入眼帘,茫然地眨眨眼,“仙人?”
无双垂眸看着他,他从地上爬起来,个子只到无双的腰间。
阿贵楞怔着,良久后:“仙人,那个人是我娘吗?”
他只觉得亲切极了,能让他如此亲切的,除了娘亲,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无双颔首。
“那我娘去哪了?她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看我?”阿贵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我想我娘,他们都有娘,为什么我没有?”
他嚎啕大哭,泪水与额间滴下来的河水融为一体,将木板打湿。
“天真。”冷漠如他,此刻只能说出一句天真,却说不出那句“她不会再回来了”。
良久后,无双擡起手覆在阿贵的头顶,“我赠你一言,你要记住:心体光明,暗室中有青天;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
天边飞来一道青绿色光,文竹火急火燎赶过来:“无双,我回来了——”
却发现那女鬼的执念已被消掉了。
阿贵道:“后来每当我恨同村之人时便会想到无双仙人这一句话,神奇的是,一想到这句话我心中的恨便消失了。”
听到阿贵的话,文竹感慨道:“原来是你让地缚灵附在了自己的身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天玑却不赞同:“鬼为阴物,不可与之亲近,否则会伤害气运。”
“嗤。”他闻声看过去,却见是那黑衣公子发出来的嗤笑,於是虚心问:“公子可有其他见解?”
“你道鬼为阴物,依我看来,许多人心甚至是仙的心比鬼还要阴毒。”
天玑摇摇头,并不赞同。
他们既已除掉了妖怪,便不能在此久留,天玑用司南追寻着乾坤袋留下的法力痕迹,大概一炷香后终於有了踪迹,算算方位,是百公里外的灵城。於是立刻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主要是天玑随身携带的杂七杂八的物件。
无双走出青雨处,看到那个黑衣公子倚在他的门边,本是想当没看见,那人却主动叫住他:“公子,我能否与你们一同前去?”
无双冷冷地乜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连他都未发觉的责怪:“你不在槐树里好好待着,又跑出来作甚?”
那黑衣公子勾唇一笑,竟是在眨眼间变化成了另一幅模样,正是一袭红衣的云青,先前的那股子潇洒与狂妄不仅没有减少几分,反而更甚:“仙人息怒,我只是想多做善事,消一消身上的煞气。”
“你这煞气是由心中执念生成,做再多善事也是消不掉的。”
“仙人这话可教我伤心欲绝。”
无双观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气,这气憋得胸口又闷又疼,冷漠如无双仙人,不知这是心中火气。
他转身要走,云青跟在后面笑着说:“我方才听你们提起了灵城,这灵城我熟得很,不如带上我一同前去,我也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仙人排忧解难。”
走到天星楼,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云青忽然又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天玑看了眼云青,问无双:“这位公子……?”
不等无双回答,云青抢着说:“我要与你们一同去灵城。”
天玑忙摆手:“万万不可,你已知我们并非凡人,这一次的妖怪不过是小小蛊雕,前方还有什么妖怪暂且不知,你一凡人是不可与我们同行的。”
云青面上略过一抹失望,很快又扬起笑来:“好罢,只是那灵城算是我的故乡,多年未曾回去,心中有些怀念,无双仙人可否带我回去看一眼?”
“这……”天玑有些犹豫地看向无双。
无双转过身去,眯起眼仔细打量了这鬼片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点好奇,想看看这鬼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可以。”
天玑心中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沈声嘱咐云青:“灵城凶险万分,你不可久留。”
无双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