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锡壶里的热水倒在锅里,等着开了给她煮面条,闻言撇撇嘴,“又不是都不能动了,好几十块钱,节省点花,怎么也够家里开销两个月了,你真是赚钱了,大手大脚的。就算我现在干不动了,不是还有你弟妹嘛,难道养闲人啊?”
阮百合叹了口气,“那咱不是还要承包蔬菜公司的摊子吗?弟妹之前也亏空,休息休息不是挺好的,到时候可能还得劳累她。”
“她劳累什么啊?能有你累?整天风里来雨里去,都成啥样了,做个饭我就是累着她了?以前不都是她做的,别惯成了习惯,以后累死你得了。”
面对陈老太的强词夺理,阮百合只能认输。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老太已经好了不少了,至少没有把大家折腾起来使唤。
她也确实累了,走了那么久,就想吃点热的,然后暖呼呼的睡上一觉。
没心思和她理论。
陈老太见她不说话,还以为生气了,连忙找话题,“那蔬菜公司的事怎么样了?我琢磨了下这事,要是能不和那种王八蛋打交道就别打交道,斗也斗不过,有点啥事,都是我们吃亏,怎么也不能信狗改了吃屎。”
阮百合也愁这事呢,她也不知道咋办。
没了沈家,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倒是不想与虎谋皮,也是没办法。
不想老人家担心,只说道,“没事,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再艰难,能艰难得过前些日子去?”
“也是,家里有你我放心。”
陈老太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反而觉得压力很大。
正因为家里一切都指着她,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有时候也会觉得疲惫,很累。
却不敢停下脚步。
这些担子都是她心甘情愿扛起来的,没有抱怨的资格。
因此,她只是淡淡一笑,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家里都好吧?阮家那边有没有找麻烦?”
“怎么没来,看给她们能耐的,自己收了人家电视机的钱,跑来问我们要?我就说人不能惯,惯着惯着都分不清理了,真以为陈家姓阮了。老娘不大耳瓜子抽她。”
阮百合竖大拇指,阮家人,非陈老太这么横的性子,还真的是治不住。
最重要的是,她身份摆在这里,生养之恩很难掰扯清楚。
下手轻了赶不走,下手重了还要引得人说嘴,烦都烦死。
看来,以后要是阮家人再来,可以出去躲躲。
“妈,你真揍人了?”
陈老太别扭的咳嗽一声,“那倒是没有,毕竟是亲家,不过你弟媳妇挨了我两盆洗脚水,灰溜溜的走了,晾她也不敢再来胡搅蛮缠。”
想起能说会道的余春花被泼水的模样,阮百合忍不住笑了一声,看着锅里的水开了,忙下了面条。
陈老太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抓痕,尤其是耳朵下面脖子上的那一条特别严重,“等等,百合,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阮百合下意识摸摸脖子,真是失策,她在火车上的时候特意涂了点粉,没想到掉了不少,本来灯光黑也看不出什么来,偏偏忘了脖子上最严重的地方。
她还想扯个理由搪塞,却见陈老太眼圈都红了。
“百合啊,你这是让人打了啊,都怪我们没本事,什么事都让你扛。”
她抹着眼泪自责,阮百合却不知道怎么劝。
只是一个劲的说没事。
陈老太哭着骂伤她的人,骂李强,骂死去的两个儿子短命鬼,又数落家里人都不行,还连带自责的。
阮百合忙拉住她的手,“妈,真的没事,一点点小事,不至于这样。我饿了,面要糊了。”
陈老太抹着眼泪,“本来我是想让你到陈家享福的,这都是怎么了,遭着罪。还有那老三,就知道跑,也不知道死没死,要是家里能有个男人,哪里犯得上你一个女人出头,还是个年轻小寡妇,得吃多少亏?”
阮百合听她还是骂得颠三倒四的,胡乱迁怒,无奈的笑道,“妈,你这说的什么话?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没有男人咱们也能行,快别哭了。”
陈老太背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嘟囔道,“那不是男人能顶一片天吗?要是有男人,你连半边天都不用去顶,况且你现在顶了家里的所有天。要是有男人就好了。不行,明天我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后生,给你找个男人,这样你日子松快点,也有人撑腰,不能叫人随便欺负去了。”
阮百合摇摇头,她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真没法说,随她去吧。
反正家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