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太后寿诞，高兴便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她讪讪然开口解释，却解释不了声音中的酸涩。

李丰扶稳她，却不松手，微微垂着首，不看她，只喃喃道：“靥姊姊是忘了吧，满桌子黄口小儿，席间怎会有酒，那杯中之物是御膳房特意调配的玫瑰甜露。”

她更加尴尬，心下酸胀的几欲爆裂开来，勉强的动动唇角，凤目不擡，讷讷的应道：“是了，倒是忘了……”

见她垂首提裙，李丰手上一用力，拉住她不叫她走。

父皇和皇叔商量要将她送去那姑苏沈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私心来讲，他不愿让这个自幼就一处长大的姊姊下嫁草莽，但这其中的厉害缘由他亦是心知肚明的，置凳听政这些日子，学会的头一件事便是帝王无情。

父皇与皇叔之间的兄弟情义何等难能可贵，他心下不知羡慕了多少次，明了了皇叔为李家江山社稷牺牲了多少，他便更加敬重皇叔几分，如今怎么忍心叫皇叔的独生女儿也成了江山之下一块垫脚石？

可看皇叔那毫无犹豫的神色，他终究将反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回，李靥自然猜得到李丰早已知晓这联姻之议，不待他开口，便先出声：“我没事……”

李丰跨步上来，挡住她的去路，“我去同父皇和皇叔说，此议不妥！”

见不得她这副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在人前强撑着温婉笑容的模样，他一阵赧然，江山社稷本就该男儿家一肩承担，何苦要一介弱质女流为了江山稳固牺牲自己的婚姻大事。

她闻言，猛然擡头，看那仍显稚嫩的英俊面孔上写着坚定与不舍，心儿软了又硬，半晌才扬了扬唇，斩钉截铁道：“莫闹！”

——天家子嗣，本就没有任性的资本，能得堂弟真心以待，她又怎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13.闺阁千金之诱郎君-章十

中秋之后，江湖上尽人皆知，江湖王爷南陵王的掌珠往姑苏沈家递了帖子，欲拜江南第一才女沈夫人欧阳氏为师，学习南派筝技。

翁主拜师，沈家哪有推拒之理，赶在秋末之前，沈家少主沈璧严便亲自北上来接永安翁主。

次日便要起行，李靥百无聊赖的倚在园中凉亭之内，身上一件湖蓝色长披风裹着娇躯，和园中秋景相映成趣。

百灵沿着花廊子一路飞奔而来，手里紧紧端着个三层红木的小匣子，远远看到李靥，便急声嚷嚷起来：“翁主，容记遣人送果点来了！”

李靥身边大小丫鬟众多，唯有百灵最是贴心，走到哪里总是带着，翁主的心思，百灵再不灵光，也能猜到八/九分，顾长空对她家翁主的心意别人不知她却知，而翁主对那人也是动了三分真心不假，只是自打太后寿诞之后，翁主便再没有遣人去买过那容记的果点糕饼，正日间躲在园内发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又突然间说要南下学筝，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李靥本是盯着亭上半黄的叶子发呆，忽听百灵如此一唤，蓦然回神，待百灵到了近前，便急不可耐的去开那三层红木匣子。

那开口笑的油纸下面果然藏着信笺，凤目一垂，莘之二字一阅入心。

——那是顾长空的表字。

莘之……

莘之……

莘之……

她在心里默念，旋即指尖用力，便将那薄宣碾碎，一摊掌心，由着秋风将那纸屑吹散了。

寥寥数字，看了如何，不看又如何，动心如何，不动心又如何？

结果已有，又何必发芽开花？

他只知她通晓筝艺，要去南边求得技法精进，却不知那不过是为顾天家威仪的一句托辞，她要以翁主之身下嫁，自然需要沈家下重聘上门来求亲，这一次姑苏之行，便是要她不论手段的去收服沈家少主，好让沈家在南七省盘根错节的基业为朝廷所用。

父王连日来已将沈家概况细细说给她听，原来这些年南七省中最为富庶的江南四省虽然明为南陵王封邑，实则粮丶油丶丝丶茶几路内皆是沈家所控，即便是朝廷早已整编过的盐运一路，把持水路陆路要塞，清退水寇的主力还是沈家的暗兵。

换而言之，沈笑书一跺脚，整个江南都要抖三抖。

而江南为国中税赋颇丰之地，各个州县情况又十分覆杂，朝廷一直没有动手去试探沈家势力，也是诸多顾虑下的决定。不闻不问怕沈家势力被歹人所用，若插手去夺又怕逼反了沈家……天家的难处，寻常人等岂能体察？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