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

沈元熠做什么都喜欢惹人注目，就算是随身武器也要一把风骚的扇子。

不像他的皇姐，什么砍人最快练什么，长刀长剑出鞘之后一定会把面前的敌人给削成两半。沈元熠盯着面无表情的女子抽刀指向他，笑起来：“皇姐不先问问本宫为何而来？”

沈元清竟然叹口气，漠然道：“快说吧。”像是在忍受小辈无理取闹的师长。

“本宫要见父皇。”沈元熠捏紧掌心，细细观察着女子的反应，“皇姐若阻挠我，便是抗旨。若本宫明日没有走出紫宸殿，本宫心腹也会把先帝撰写过遗诏这个消息昭告天下。”

沈元清眨眨眼，道：“父皇就在这里，去见他吧。”

青年皱眉，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一个影子。沈元清刀尖指了指殿后的纬帘，他警觉地慢慢上前，掀开帘子。

一个匍匐的身影蜷缩在地上，明黄的衣衫像破布一样包裹他的身体。那个记忆中不怒自威的帝王竟像路边乞丐一样随意躺在议朝殿后。

沈元熠震惊地俯下身，表情扭曲地怒道：“沈元清你大胆！你对圣上做了什么！你这个罔顾人伦的卑劣……”

“不要大声叫！”老人捂住耳朵一下子蹿起来，吓得沈元熠后倒在地上。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吾家中！滚出去！”老人大声呵斥，瞪着三皇子的眼睛像死水一样浑浊不堪。

沈元熠彻底楞住，他呆呆地环顾四周，紫宸殿后，百官上朝的一帘之隔，居然放满了他父皇所有喜欢的物件。

“父皇，我是元熠啊……”青年趔趄地站起来，却还是被老人推着往后，像是守卫自己领地的猎犬。

“宣旨吧三皇子，念给父皇听。”沈元清在后面凉凉出声。

“痴症……他得了痴症……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元熠沈溺在震惊中，根本不管沈元清说了什么。

昭阳皇女盯着那徘徊在地上的老者，语气冷淡：“五年前，倭寇北袭百军混乱之时。”

五年前，王朝正与北方倭寇作战，因那年雪势凶猛气候恶劣，水土不服又遭受偷袭的大正军队节节败退，但也就在那时昭阳皇女代为执政，用强硬的手段在大厦倾倒间挽回局势。

沈元熠回身望向女子，点燃的香烛烟雾缭绕，皇姐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连世人猜测的夺权压父也是子虚乌有，她不过是代不再拥有理智的皇帝守住这天下。

“为何不告知百官？”沈元熠捏紧扇把，眼圈通红，似乎自己一直坚持的正义有所崩塌。

“东宫无主，”沈元清情绪没有一丝波动，“那时若圣上痴病昭告天下，朝廷一定会乱。”

短短一句话几乎抽疼了沈元熠的脸，他怎么不知道皇姐的意思，在她看来，皇位的迅速入手远没有国土的安全重要。

所以他才讨厌她！从小就是……完美丶理智丶冷酷到没有人性，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她！

沈元熠沈下心绪，重新勾起笑容：“皇姐大义本宫自愧不如，不知皇姐要是看到那道圣旨还会如此心平气和吗？”

沈元清终於等到正事开场：“如果在你手上就宣吧……”

但面前青年的眼神变化了一瞬，沈元清捕捉到，顺着他的视线来到前面高阶的龙椅上。她再次叹了口气，似乎在纵容他：“元安告诉你的，那便去拿吧。”

沈元熠这时也不再顾什么规矩，只想撕碎她脸上的波澜不惊，让自己看见她也有失控的一面。快速地掠上台阶，触摸一直仰望的位置，然后手臂向下从椅背身后掏出一个盒子。

果然有！沈元熠猛地打开，一个封好的旨卷被他拿出来，他充满嘲笑地望下方的皇姐一眼，大声道：“皇姐，你该知道只要这个先帝遗诏在，这个位置怎么也坐不稳！因为帝位人选根本不是……”

沈元熠打开圣旨，视线突然凝结，他没有声音发出来。

沈元清看着他，像是早已知晓结果：“宣读吧，遗诏。”

“……七皇女清舜内政修明丶爱恤民命，可其无意掌天子权重，朕心不忍，故此授其代政之权，其推选之子可即皇帝位。”

沈元清敛下目光，轻声道：“明白了吗？”

沈元熠像被抽取灵魂，最后的筹码也被摧毁：“公主没有代政，她……”

“她将皇位让给了圣上，”沈元清盯着那不断游荡的老者说，“但是自古帝王多疑，她馀生十年都活在监禁与忌惮中，最后为了自己的女儿逃出这狭隘的皇宫，终以死打消圣上的猜忌。”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