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眠

樊姣舒心中忐忑的时候，华锦是很自然的。她眯着眼睛，笑着说了些感激的话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夜晚的到来。

来喜和阿兰嫂对着丁聆一起垂了眸，而后擡头笑道：“那我们先出去了。”

丁聆沈默了一下，背对着华锦对二人说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手轻轻一挥，那门扉便像有人操控一般慢慢阖上了，樊姣舒感觉到华锦在几人出去的瞬间，整个人便如一滩软泥一样瘫坐在哪里，懒洋洋地完全不想动，不由得骂了她一句懒鬼。

然后华锦又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扉旁。说是轻声，但樊姣舒不明白为何她落脚要先重后轻，像是故意这样做的一样。

然而很快她便知道了。

门外传来阿兰嫂的声音，虽是放轻了许多，却也清晰可闻：“阿七，你可知晓这小娘子的身份？”

“不太清楚，但总归不是恶人。阿兰嫂别担心。”

来喜的声音也不覆白日里的憨厚，听上去沈稳了许多：“阿兰嫂是怕你叫人骗了还不自知，阿七你初入江湖，本家兄弟为夺山庄之主皆相互算计，更何况江湖之中人心险恶，你本性纯良，又是小姐唯一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阿兰嫂担待不起。”

“好啦，”丁聆宽慰道，“我知你们是关心我怕我受骗，虽然阿爹说我木讷，但我还是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的，更何况她一个十三的孩子，身上无任何内力，若真出事我也可以治得住的，所以莫要担心啦。”

天真！太天真了！樊姣舒捶胸顿足，华锦根本就是个十三岁的小恶魔！

阿兰嫂似乎叹了口气，“你呀，从小就喜欢怜悯路边的小猫小狗，断了腿的瞎了眼的都要带回来，然后哭着找阿丰帮你医。阿丰还总跟我抱怨，他是大夫不是兽医，治人他在行兽类他可成不了，可看着你哭得厉害又不得不先应下，把你支走了再跑镇上去找他兄弟帮你看。多亏他年岁还不大，不然两条老腿都要跟你跑断咯！”

“阿兰嫂！”

樊姣舒从丁聆这一句里听出了气急败坏的意味，她想象了一下红着脸跺脚嗔怒的丁聆，眼睛里的小桃心又泛滥了。

“阿兰嫂你就别逗阿七了，”来喜的声音里染了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阿七从小就是个眼泪袋子，过了十二才慢慢好起来……诶阿七别打我啊！”

眼泪袋子……原来丁聆是个爱哭鬼啊？樊姣舒笑得不能自已，反正她笑别人也听不到，莫不如笑个痛快。不过来喜这家夥确实该打，她家小丁聆只有她能欺负，别人啊，休想。

“噗……嘘！别吵到那小娘子，我们这些话可不能叫她听见，万一想多了便是我们的不是了。”阿兰嫂似乎捂嘴忍着笑，还不忘了华锦在房里，樊姣舒挑挑眉，反正现在华锦已经知道你们在说她了，也不晓得后面有没有好戏看。

华锦蹑手蹑脚地回到椅子上，这次樊姣舒反正是没听到一点动静，但丁聆那么厉害，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刚坐下，门便被打开来，丁聆侧身阖了门，脸上带了点歉意道：“抱歉……你刚刚，听到了吧？”

华锦装傻充楞：“什么？”

“就是……我知道你有去偷听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来喜哥和阿兰嫂？”

丁聆咬着唇，手指不安地绞着，眉毛也压成了个八字，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樊姣舒真想伸手把人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可华锦好死不死地没动作，还在椅子上一瘫，接下来的话简直想让樊姣舒打死她。

“为什么？我无缘无故被人说成恶人，没出门打人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你还要我忍着？”

诶哟哟好大的口气！樊姣舒被她气得肝疼，想要朝着华锦脸上呼两巴掌又突然想起来现在是自己在这个壳子里，楞是生生按住了自己的麒麟臂。

麻蛋打自己还是挺疼的，算了吧。

“他们只是怕我受人伤害，并无其他意思，也没有想要针对你……若今晚我带来的是别人，他们也会这样说的！我……”

“哎呀好可惜，今晚是我。”华锦打断她的话，伸出手把五指伸直，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手来，又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也很幸运，今晚是我，若换了他人可能就不是现在你与我在屋内谈话了。”

耳边忽然再无声音，华锦停下了看手的动作，眉头轻蹙着扭头看过去。只见丁聆低着头眼睛红红，嘴角下压得瘪瘪的，连带着小脸也涨红起来，仔细看过去似乎还能看见眼底有一层晶莹的水膜。

好想把帝姬陵翻个底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