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微湿,黯淡的夜空里看不见月亮。两个身影一跃落在屋顶上。暗卫翻下来,用一把迷药将外面把守的侍卫迷晕。斐初从窗子里跳进去,走到玲珑的床前。
房里烛火已灭,墙上嵌着一颗夜明珠,借着这银白的光,他才看清她的脸。她睡得沈,锦被盖身,两只手露在外面。她的眼角还有泪迹,眼睛四周都肿着。小小的嘴唇死死咬着,鼻腔里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哼。睡相不好,梦里也不安稳。斐初坐在她的床边,摘下面巾。
“要是当初我没有答应皇上,你也就不会卷入这场纷争……我以为……我以为帮你找回亲生父母是为你好……玲珑,怎么办……我开始后悔了……”斐初就这样看着,手里握住她的手,“如果救出司徒覆之后就放你走,你现在就不用受权位斗争之苦……”
原本他打算与她成亲之后就退隐江湖,两人不问世事做一对神仙眷侣,只是想从这纷杂尘世中脱身太难。他知晓隽安最大的秘密,上官瑞不会轻易松开他;因着段玲珑这张酷似玉芫王后的脸,上官瑞也没能放开她。
“我不在你左右,你要一切安好。”他用手拭去她的泪,俯下身子在她唇上留下一吻。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小心放在她的枕边。
“公子,这是……”暗卫不解,“这玉佩是您调遣暗卫队的凭证,见玉如见人……”
斐初走向窗子,声音飘远:“暗卫队的人遍布天下,我要你们保她一世平安。”
只要你安好,一切都足够了。
又过了几天,东於每晚陪着段玲珑潜入御龙宫喂药,玉芫王虽还没醒过来,但脸色越来越好。
被软禁在玲珑宫,膳房里送来的饭菜她们自是一口也不能尝,亏着段玲珑还有烧烤的本事,在宫中院子里架起火架自己解决。对於外面的形势,她派东於去打探了下,现在朝中下臣们大多偏向王爷,只有少数的忠臣仍旧等着玉芫王清醒。
御医的话传进整个族内,族王时日不多,全族上下都在揣测族王会将王位传给何人,是精明能干的小王爷,还是血统高贵名正言顺的天女?玉芫王身边的人说,族王早在昏迷前就已将圣旨拟好。小王爷的人控制整个御龙宫,就是为了方便将圣旨找出。
“都喝了几天的药了,父王怎么还不醒?”段玲珑担忧地问。
“按道理应该醒了,王爷做足了功夫,每日只让你一人进去探视。你一天天守在那里,将有毒的汤药偷偷掉包,晚上又偷偷喂解药……算下来,这一两日就能醒了。”元西研磨药粉。
“证据收集得怎样?”
“药渣我留着了,东於在几位重臣家里也搜到了与王爷往来的书信。”
“药渣和书信……唉,还不够,要是王叔一口咬定不认罪,又或者嫁祸给他人,我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膳房里和侍卫中都有他的人,肯死心为他办事定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我们又不能轻易去问这些人……这一切还要等父王醒了,我们能自由出入玲珑宫才能调查清楚。”
“奇怪,”元西擡头看向门口,“都这个时辰了,王爷怎么没派人过来请你去御龙宫?莫非……”
莫非父王醒了?段玲珑脚步一顿,拔腿就要出去,在宫门处人被拦下。
今日的侍卫比前几天更多,其中一人说:“天女留步,王爷吩咐过,天女身体劳累,从今日起就不要去御龙宫了。”
“我劳累?”段玲珑睁大了双眼,“你们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哪里劳累?父王昏迷在床,我就是哭晕了过去也是我的事。闪开!”
“天女,王爷有令……”
“哼,你也知道我是玉芫族唯一的天女,你仰仗王叔就敢如此嚣张,我今日就偏要出去!”段玲珑撸起袖子,与门口侍卫打在一起。她武功一般,三拳两脚就将几人打倒在地。远处不断有侍卫冲过来,东於护着她,从玲珑宫至御龙宫,杀出了一条血路。
“父王!”她成功冲进御龙宫。
“咳咳……”玉芫王倚在床头,声音虚弱,“珑儿……”
饶是阻拦,她还是和玉芫王见面了。王爷见段玲珑硬闯进来,面色微变,继而讨巧:“族*醒,正说着要派人去通知你呢……”
“通知?王叔不是说不许我踏出玲珑宫半步么?”段玲珑语气冷漠,“王叔莫不是想趁此机会另做打算吧?父王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王叔可是和几位大臣走得很近呢。”
“都是朝中的事……”王爷笑着,俯下去对玉芫王说,“王兄,朝中一切安好,只等着王兄你早日康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