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摇摇头。
“现在自然没有,我这个人很贪生怕死,但若是被制住,左右必死,不如自我了断。”
静静地注视他片刻,肖恩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戛然而止,缓缓言道。
“原来,如此。”
随着话音落下,肖恩也松开了手,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上散发的冷冽寒气渐渐消退。
王启年心里大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
“那我…先给您擦擦脸?”
肖恩闭着眼轻声道。
“头发太长,有些杂乱,先帮我绑一下吧。”
王启年表情僵了僵,笑容很是勉强。
“诶,好。”
……
距离肖恩车驾的不远的位置。
梅呈安、范闲、藤梓荆、高达四人并肩而立齐齐抱着手臂,打量着肖恩的车架正在闲聊着什么。
“老王进去多久了?”
这话是藤梓荆问的。
范闲耸了耸肩。
“有一盏茶时间了吧,诶老高,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高达摇摇头道。
“我手下的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只隐约能听见交谈声,别的动静暂时没听到。”
范闲闻言看向车厢,啧啧两声。
“这是聊起来了呀。”
说着他扭头看了老乡一眼。
“你跟老王说的那些能唬过肖恩嘛?视死如归和装视死如归之间差别很大的吧。”
梅呈安也不看他,笑了笑后轻声道。
“差别自然大,还不是一般的大。”
顿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
“跟老王说那些本也不是为了唬肖恩,只是为了让他安心罢了,至于肖恩…”
梅呈安勾了勾嘴角。
“无论他信或是不信,他都不会动手的!”
高达不理解了。
“为什么?”
藤梓荆也跟了一句。
“是啊,他若是信了,知道挟持老王没用自然不会动手,不信为什么也不会动手?”
梅呈安笑了笑没说话,看了范闲一眼。
收到眼神,范闲耸耸肩,开口解答道。
“因为他不是傻子,此处离京不过二十里,这时候动手杀了老王,他也活不下去!”
闻言藤梓荆和高达露出恍然之色。
想了想,高达心中一动,当即说道。
“那照这么说,等离京都远一些了他就有可能会动手?那到时候王兄…”
闻言梅呈安惊讶的扭头看向他。
“老高你…认真的吗?”
高达愣住,挠挠头,又说错话了?
范闲扑哧一声乐了,苦笑不得的看向他。
“老高,你不会是搞忘了吧,你那个提议我之前不是已经给否决了嘛。
人老王只是去帮肖恩清理一次身体,不是要常驻车里,时时看守他呀!”
“噢噢噢,害!”
高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抱歉抱歉,我给搞混了。”
梅呈安和范闲动作一致,齐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辆马车。
……
将手中木棍放进水桶,王启年背部紧贴着车厢壁,小心翼翼挪动到了他背后。
悄悄松了口气后,王启年从怀中摸出一把小梳子,帮肖恩梳理起满头的枯白乱发。
他的手指并不沉稳,动作也不娴熟,全然没有替宝贝女儿梳发时的手法稳健。
肖恩通过他手指的些微颤抖能清晰的感受出他内心的紧张与害怕,不由的笑了笑。
胆小如鼠和视死如归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一件事,却在身后之人身上结合的天衣无缝。
诡异却又毫无违和感,这很有趣不是吗。
坦白讲,肖恩有点欣赏他,欣赏他的坦诚,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胆小懦弱展示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极致坦诚,肖恩反而更加相信一旦自己制住他,他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正如他所说,因为必死,自然无畏!
只是不知,他那毒药,藏在哪颗牙下面。
静默片刻,肖恩闭眼忽然轻声开口道。
“你是监察院的人吗?”
王启年闻言手指一顿,眼睛滴溜溜转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