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问渠被塞进被子里,头发已经被擦干,身边贴着个暖烘烘的热炉,抱着格外熨帖,元问渠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但还没忘了正经事。
吊了时重霜这么久的胃口,临睡前还是轻声贴着时重霜耳边慢慢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所以,明天记得给陈微崖提个醒,让他早做准备,并且,我买的那上千亩地也不全是雇佣流民耕种的,能不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势力还要看你,这是你的底气,你要以这里为根本,同那些皇子逐鹿……”
时重霜听完便明白了一切,抱着元问渠声音低沈:“先生厉害。”
“我知道。”元问渠闭着眼,声音轻缓,“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房内的烛火已经灭了,时重霜垂眸看着怀疑昏昏欲睡的人,眼中情绪深深,令人捉摸不透,最后他说:“嗯,还要和先生学很多东西。”
说完,随后和元问渠一同陷入了梦乡。
——
时重霜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他清楚地明白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梦里的甜并不能抵消现实的苦,但不知从什么时候,一个人入了他的梦境,醒来后心下惆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站在巍峨的宫墙下,红墙绿瓦,庭院深深。
而这次,时重霜看着熟悉的景色,知道他又做梦了。
没有犹豫,他下意识便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路上宫女朝他行礼:“小侯爷。”
时重霜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他们,淡淡点头。
随后一名太监慌忙跑过来,着急地说:“小侯爷,您怎么跑这里来了?殿下等您好久了,您快去吧。”
殿下?
时重霜看着面前的白面太监,说:“领路。”
一路不知穿过多少宫门,小太监将他领到了一处宫殿前,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太监便没了踪影。
时重霜心下疑惑,但想到不过是梦,便也没有多想,擡手便推开了宫殿的门,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殿下?
时重霜擡脚走进去,还未张口,身体变下意识做出动作,一把将身后伸过来的手握住,身体一转,便将人抱了个满怀,顺便脚勾住门框,一脚踢上去,将宫殿的门关上。
他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人,才刚到他胸口,他试探道:“殿下?”
谁知这殿下一把推开自己,后退几步,面色不愉:“怎么今日这么晚?”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重霜霎时擡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人。
声音尽管稚嫩了些,但他不会听错,绝对是先生。
时重霜心下诧异,细细打量眼前这位殿下。
大约还未长开,脸上稍显稚嫩,皮肤白皙,头发还是乌黑的,整齐地披在身后,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神情不耐。
“先生?”时重霜下意识喊道。
“嗯?你乱喊什么,谁是你先生,你还有先生?”
听到这话,时重霜压下心下的诧异,蹲下身,擡眸看着元问渠:“有一位先生,长得和殿下很像。”
随后时重霜便见先生略微睁大眼,面上恼怒:“他叫什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和我很像……你存的什么心?!”
时重霜心下惊异,还从未在先生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眼睛微弯,他道:“我先生叫问渠。”
时重霜一直盯着先生,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然而对方却说:“问渠……谁?”
时重霜嘴角猛地下垂,眼神变化,顾不得合不合理,他突兀地问眼前这位殿下:“那殿下叫什么?”
殿下皱着眉用疑惑不解的表情看着时重霜:“你傻了吗?连我的名字也忘了。”
“自然记得,但我想殿下可以亲口告诉我。”
这个理由可以,殿下点点头,垂眼看着半跪在身前的人,说:“我叫元桢。”
时重霜一楞,重覆道:“元桢?”
“嗯。”
时重霜忽然想起来曾经先生给自己的那本《嘉元律》,他早已倒背如流,清楚地记得第一页写着的话。
【嘉元十年,梁帝元桢,任贤革新,亲着梁律,教化四方。】
梁帝丶元桢?
“那我叫什么?”
元桢这下真的是满眼疑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戚月窥,你今日怎么回事,难道读书读傻了不成?你是我的侍读,别想着偷懒。”
“昨日说好的骑马射箭,你还没有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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