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冷月惨淡,黑夜仿佛蒙了一层红雾,血溅半空,迸落至草叶上,汇聚成一条血色河流。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顺血溪而去,望进男子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他嘴唇龛动,死死盯着那个浑身丑陋魔纹,朝角落而去的魔族。
“阿图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明珠啊!”
鹿角女孩背脊抵在墙壁上,浑身颤抖着,她哽咽着试图向一刻钟前还同为一族的魔族求情。
然而魔族并无所感,他血红的眼珠中充斥杀欲,原本慈眉善目的面目只剩狰狞。
女孩眼泪模糊地看他手中聚起魔刃,彻底坠入绝望。
尖利的魔刃陡然落下,似乎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长剑披霜划破长空,迅疾的赤红剑气似有排山倒海之势,顷刻间斩断低等魔族变异的手臂。
断臂落地溃散成魔气。
那魔族眼球暴起,未来得及动作,剑气便将他绞碎成了齑粉。
满城哀嚎的声音覆而钻入耳膜,女孩的眼睛聚焦,她看见清冷的月色,而在之下,少年被一群人簇拥而来。
“最后一座城。”他擡手执起骨剑,淡声道:“杀——”
妖兵得令,化作缕缕妖气冲向城镇各处。
女孩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地目送他远去。
魔物前赴后继地扑向他,欲要啃噬其血肉,却都被一剑斩杀。
因此,黑色血液溅了他全身,恶臭的气味促使他出剑速度愈发快,少年如一道流星般杀出重围。
突然,他眸光一顿,剑气斩向墙面。
墙体一面面崩塌,飞扬的尘土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随即乌黑血液迸溅,头戴面具的男子整个身子撞上墙壁,缓缓滑落到地面。
锐利的剑尖倾斜,仿佛下一刻就要钉入他眉心,男子的面具被斜斜劈开,半张脸清秀,另外半张脸坑坑洼洼,仿佛是被人一刀一刀剐下来的。
皮肤上并无魔纹,他是自愿入魔的。
子桑祁从他眉心魔印移向男子眼下孤零零的鳞片。
很显然,他是妖族。
怪不得妖域防御失守,原是出了背叛者。
“你毁了孤六座城。”子桑祁面色愠怒,他收回无生剑,利刃划起一阵尘土,“按妖族律法,应受天雷十二道,永囚冰狱。”
听见律法二字,男子看他的目光逐渐由恐惧变为仇恨,他踉跄扶墙起身,暴起的青筋浮现魔纹,“律法?!哈哈,什么破律法!因为律法,我阿母被他们糟践至死,因为律法,我阿爹阿弟惨死在刑台上,因为律法,我变成了这个丑样子……”
“妖皇殿下,您身份尊贵,自然不用在乎世间疾苦。”他捂面又哭又笑,整个人都被魔纹覆盖,“可是我们这群生来卑贱的妖呢?!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从来都见不到阳光,明明只需要施舍一丁点,我们就能活下去,可是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子桑祁持剑的手渐渐收紧。
“我阿父阿弟不过是拿了他们几块糕点,就被他们以投毒之罪‘赐’以雷刑……”男子情绪平覆些许,冷笑一声,“而我阿母……她多么天真多么愚蠢啊,她竟然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换一线生机,结果自然是被折磨至死啊……他们怎么会允许一个妇人去挑战自己的权威。”
“怎么,殿下觉得我是个可怜虫?”见子桑祁不言,他摇摇晃晃走来,“可我杀了很多人,我把欺辱过我们的人都杀了,……我杀了好多人啊……我杀了云茵阿婶,杀了藤爷爷……”
子桑祁并不这么认为,除去一切因素而言,眼前这个男子已经自愿入魔,他毁了整整六座城。
而子桑祁作为妖皇,应当杀了他。
可他未动,男子身形猛地扑来,手中赫然是一柄魔刃。
子桑祁后退堪堪躲过,手臂忽然传来刺痛,他垂眸一看,衣袖划破一道口子。
他冷睨快要完全魔化的男子,突然不想亲手将他解决。
於是他道:“你即心愿已了,那便自戕吧。”
“自戕?”男子疯了般大笑,“自戕……是该自戕,我杀了那么多同族,是该自戕去赔罪。”
有妖兵自别处而来,禀告道:“殿下,魔物已被全部清理……需要属下杀了他吗?”
“不用。”子桑祁收起骨剑,折身往外走。
话落,那魔族男子将魔刃横於脖颈之上,随即液体迸溅在墙面上,开了一朵朵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