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送他离开,顺便去一趟对面的药铺。
重新只剩下两个人,顾飞飞神游天外还没回来,房间里骤然安静。
她平常不掩藏自己的喜恶,不在乎被人怎么看,一眼就能看透,好像心思简单剔透;可偏偏又在乎自己该怎么做,此时默不作声,仔仔细细藏好一腔心绪,一点“麻烦”都不想给别人留。
陈约说:“飞飞,之前说带你去看星星,一直没机会,还愿意去么?”
顾飞飞被喊回魂,反应了一下,问:“你可以么?”
没有直接拒绝,这就是想去的意思,陈约干脆利落地答应:“自然没问题,大夫刚说过的。”
萧成邺没听到陈约这话,拿着药回来得恰好晚一步,大大咧咧地要掀陈约衣服,就地换药。
陈约想示意他顾飞飞还在,这厮又会错了意,非常利落地将药塞给顾飞飞,诚挚道:“对了,今天飞飞你在啊!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实在做不来这么精细的事,要不然……”
陈约:“……”
顾飞飞一答应,萧成邺脚底抹油就跑,还没忘了抛下一个“看我很懂吧”的眼神。
陈约无奈道:“好吧,有劳了。”
顾飞飞早些年随家族去过凡人百姓的领地布粥施药,学过些草药的用法,一看就明白这东西该怎么涂抹。
她掀起陈约的衣服,露出腰身,将药油滴了上去。棕色的液体淌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这幅图只需看一眼就能印在脑海里。
陈约早些年从军,身上留下了不少大小疤痕,刀枪剑戟丶不一而足,可这些年又久住京城,把风沙洗礼的肌肤养回了细嫩,这些痕迹便有些突兀,看着触目惊心。
顾飞飞揉开药油,忍不住碰了碰一处箭划出来的印子。
“这是练兵时弄的。”陈约说,“程泉去看我,和兵士开玩笑,一箭射偏了。”
顾飞飞:“……”
顾飞飞小声谴责:“太不小心了。”
随着她手的位置挪移,只要在哪里稍作停留,陈约都会加以解释。
顾飞飞便一一用手指点过去,听他讲故事。
“这个是火燎的,当时一下子都烤出肉香味了。萧成邺说撒点盐能用我加一餐,我和他打了一架。从那以后,他一直怕我。
“中刀,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影响。我小时候听人说话本,还想过就着伤疤纹一条龙。可是被我爹知道了,罚去跪宗祠。
“这是小时候的事。我和陛下胡闹,从皇宫翻墙出来,被树枝扎的。”
陈约说得都是些好玩的事,顾飞飞却心知这其中有多少伤痕能令人命悬一线。
她试着再用一次治疗术,可惜和之前一样,这术法仿佛变成了一次性的,起到的作用寥寥,不能抹去疤痕。
陈约好像能看到身后的动静一样,笑着道:“小时候顽皮,总得比别人多吃点苦,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这些,你儿时应该很听话吧?”
顾飞飞回想了一下,回答:“嗯,师父让我修炼,我学得很好。”
听话,而且乏善可陈。陈约没继续这个话题,撂下衣摆,从床上爬起来,说:“好了,来渝州这些天,一直没能带你好好地出去看一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