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做好一把条子。
村民也依次抽好了签,摊开三个小纸条,上面都是鬼画符,没一个认识字的,都在挠头犯愁。
邹支书“咳”了一声,喊道:“卓哲,过来读下名儿,叫到名儿的就过来站。”
几十个人分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给合作社的小厅挤得满满当当。大家都各自互相交流着,邹支书又发话:“提前说好了哈,我们学生到各家,要三人一起住厢房,住主屋也行,跟女主人一起住也行,就是不能有男的一屋儿。我建议最好还是收拾个独立的房间给学生们住,有困难的提前和我讲。另外呢,我们村民和学生同属一个生产小队,是平等互助的关系,要互相尊重对方,有啥事儿都问下相互意见。学生们要是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再调配。村民也是,随时可以提出申请,不再接收学生。同学们呢也尽管放心,我们村儿这么小,大家都知根知底,咱们村儿里没坏人。哦对了还有,大家想想自己的队名,明天统一登记。行了,那没啥事儿就散了吧。”
“啊?那我呢?”卓哲蹦出来。
“你啊,我跟刘义成俩光棍儿不方便招待女同学,就跟刘义成一组。”
“啊?为什么啊?我不要!”
“咋地,你还不满意?”
“我为什么不能和同学们一起啊?为什么要我一个人?”
“你还想天天跟女同志混在一起啊?年纪不大,还挺不要脸。”
“是啊,真不要脸!”“我们才不想要你呢!”女同学也一起在旁边呛他。
“可为什么要我跟他啊?我跟您不成吗?您不也是老光棍儿吗?”
邹书记脸上的纱布一抖一抖,他吹着气儿说:“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带那个小丫头都不如的小白脸儿,能创造什么生产力啊?”
“可是,我……”
“你到底有啥不乐意?”
刘义成也看着他。
卓哲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邹书记一拍大腿,说:“唉,我知道有些不好的传闻,但你一大小夥子,你们俩男的,怕个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说,卓哲也想,是啊,他怕个什么呢?
可他就是不乐意,就是怕。
包者清在一旁敲锣边:“是啊,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的,怕个什么呢?”
徐小美接道:“他是怕他屁股大,那个……”话说了一半她就被旁边的同学拉过来捂了嘴。
卓哲又想,是啊,他屁股大啊。低头站在原地,越想越怕。
一直没作声的刘义成终於说:“他要是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邹支书说:“你说你个半大小夥子,怎么还那么多事儿?扭捏个什么劲儿。反正我那儿不要你,你问问哪家乐意要你,你就去哪家吧,实在不行你就自己个儿住合作社。有人要他不?”
各家和同学纷纷笑哄哄地说没有。
“我不是……我……”
“你不是什么啊你?磨磨唧唧,给个准话,刘义成,合作社。”
“我,我……”
“你小子再多说一个别的字儿,你今天就出去睡雪地里去!”
卓哲猛地擡起头,看向刘义成。刘义成也在冷冷地看着他。
“刘……”
“哎呀这就对了嘛!”邹支书立马喜笑颜开,上前拍了拍卓哲的背,说:“你说说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新青年,怎么还迷信那些有的没的的呢?咱村儿就刘义成最能干,他一个能顶仨,带你一个,不算拖累。唉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村民带着学生拿了东西成群结队地走了。
刘义成先是跟邹支书说了几句话,又交代卓哲说:“跟这儿等我一下。”
过会儿刘义成回来,示意他跟他走。他看到黑马等在外边,马背上扛着一床新的被褥。
两人一马,沈默地一路往山上走,山路好长,远远地,卓哲终於看到那个小院子。
他家的冰渣还没人扫过,好在院子处在山顶,太阳晒得久,已经化了一些,但还是满地的狼藉。
小房子盖得结实,屋顶半点没砸坏,倒是糊窗户的纸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小院子只有一排小房子,一眼就看穿了。进门是个小厅,砌着竈台,摆了桌椅。东边里屋是卧室,西北是柴房,小小一间,连个茅房都没有,他都去哪里解决个人问题?
刘义成抱着床褥,铺到长炕头的最西边,挨着厅里的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