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像是这段时间感觉不到的所有疼痛都积累起来集中爆发了,高明痛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但即便马上要窒息,他也挣扎着想把话说完:“不可以……不可以伤害自己……”
“是啊,不可以伤害自己。”陈贤重覆着,在高明鼻梁上吻了吻:“你自己说的,可要算话。哥也答应你,不伤害自己,你放心。”
“不害怕,没事了,没事了……别呛到……”他抱着他微微摇晃着,头抵着头,和他曾经那次借着酒劲表白时,一模一样的姿势。
高明恢覆得艰难,看来是真吓着他了,陈贤再把汤匙递给他时,他哪只手都控制不好,那顿晚餐后来是陈贤喂他吃完的。
饭后体力不支,他在轮椅上就犯困,也是陈贤推他去的浴室。
陈贤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他手里,他擡手动了几下,居然没握紧,把牙刷掉到了腿上。
心里憋屈,高明气哄哄地一甩手,将牙刷拨到了地上。
见他懊恼弄脏了睡衣,陈贤连忙拿毛巾替他擦,并且安慰着:“让它不配合,打它!不生气啊,你等等我。”
他说着走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拿着他的电动牙刷和一个新的刷头回来,润洗干净,组装好,再重新挤好牙膏。
“现在也不担心出血了,用这个。”他说着在高明轮椅旁边蹲下,和他视线等高,“张嘴,我帮你刷。”
“……这还能包办代替呢?”高明睁着哭得红红的眼睛看他。
“如果你需要,我什么都会替你做。”
高明颤巍巍接过电动牙刷,生怕把它再弄掉。
“我不会把你捆在我身边的。”他摇摇头,说完便把牙刷含在嘴里按下了开关。
“可是我想。”陈贤边说边捡起地上的软毛牙刷扔进垃圾篓,“这可怎么办呢?”
牙刷震动的声响挺大的,不知高明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洗漱完高明直接被抱上了床。
可陈贤没把他放下,而是直接坐在床上搂抱着他。
头靠在他颈窝,胸口被他一下一下规律地抚触着,高明觉得舒服点了。
“你焦虑什么啊?跟我说说。”陈贤轻轻地问。
高明装聋作哑,只是仰起头,把唇往陈贤嘴边贴,叫他吻他。
说什么呢?说焦虑自己时日无多?还是说焦虑他会爱上别人?
何况焦虑只是个脱口而出的借口,割那些小伤最初只是想测试手臂的感觉障碍范围……
可是越没有感觉,越想割得更深一点丶更多一些。
仿佛是对自己的一种报覆。
居然觉得好玩起来,就想看看这半死不活的身躯,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怎么忘记了这会伤害到爱人?
吻到深处有些缺氧,高明迷迷糊糊地想起些旧事,他开始庆幸自己刚瘫痪时候,陈贤还没有那么在乎他,否则,那根中性笔插到大腿里的时候,陈贤该多痛啊?
他很庆幸如今陈贤找到了新的谁一起分担这份在乎。否则,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不测,全心全意落了空,他该多难过啊?
无感是有无感的优势的,冷漠也是有冷漠的好处的。
就像感觉不到疼就不怕受伤。
那教会陈贤去体会丶去感受丶去在乎丶去爱,是不是罪过呢?
火烈鸟丶风滚草……高明看见好多莫名其妙的生物出现在荒漠。他突然想起听到陈贤和他说这些时,内心袭来的那种覆杂了。
“不要学我……”
他只低吟了半句,就不敌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