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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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院落久无人居住,屋子里都落了一层灰,陈旧的摆设诉说着它的寂寞,香珠仿佛透过这些东西看到了林长云这两个月的生活。
沈寂丶被一点点覆盖上了尘土丶惶恐但也只能抱着微弱的期望等待着。
现在太晚,香珠只好简单清理下床铺。
钻进带有林长云气味的被子,她深深嗅去,如同被阳光包围。
一直躲藏在阴暗里的小老鼠也有家了。
她睁开眼,笑盈盈地看着沈默不语的男人,用指尖戳他发达的胸肌,“林长云,你想我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一声压抑的闷哼。
香珠爬上他的身体,小小的手捧着他的脸颊亲了好几口,直到他干燥的嘴角处才停止。
温润的触感消失,替之以怜爱的触摸。
她的手小,而林长云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和他的体型一样巨大,她无法用这双手完全掌握他的任何一个地方,除了他的双耳。
林长云的耳廓干干净净,深一层浅一圈,耳垂是他身上最柔软的,香珠用手指拨着这片毫无铠甲的肉,不意外听到了来自於林长云略显促狭的呼吸,在二人紧凑的距离之间带着温度蔓延。
“林长云……”她望着这个总是包容她的男人,内心软成一片,她本是凉薄自私之人,却在他的温柔感化下变成了一个乖小孩。
她不记得自己更早的童年,是否在父母的双膝下也曾这样快乐过,但她觉得,她现在就是最幸福的。
自从相遇之后,他们还未曾分别过这么久。
林长云像一匹想念主人而又埋冤主人狠心的骏马,双睫颤抖地垂着,手也不肯去抱她,只有脸还诚实地蹭着她的掌心。
他不敢放肆呼吸,因为他的每一寸都是滚烫的。习惯了与香珠耳鬓厮磨,空旷了两个月的他没有什么地方是不敏感的,只需要轻轻一碰,他的身体就会代表他的心,率先投降。
他微微擡起些眼帘,以他现在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到香珠的下巴。
但他却看到了香珠扑闪眨着的眼睛。
目光猝不及防相接,林长云抿着唇躲闪。
香珠顺着他偏侧过的头,也追了上去。
她委屈地撅起了嘴,“你还没消气啊,你再气下去,天就要亮了。”
林长云病后状况实在不好,他们光下山就用了两个时辰。
香珠翻身而下,四肢大大地张开,躺在床上,也有些迷茫。
她以为亲亲他就能让他不生气了,没想到这次他脾气还挺大。
应付不过去了。
林长云背过身去,香珠楞了一下,踢了他一脚,“你干什么!”
从来只有她背着他睡的,什么时候他也这样耍小性了?
林长云静静地合上了眼,他太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
香珠走后的每一天,他都深陷在自我折磨中,没有一日能完整睡好。
香珠鼻子出气,然后从身后抱住了他。
“那就睡吧。”
哼。
日子还长着呢,当初她是怎么磨着他留下来的,如今就能再磨着他消一次气。
香珠本也想睡一个好觉,没想到中途她听到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铁器的锤击声,又像是开水浇在了烧红了的锅底上,她用被子蒙住头,挡住这些恼人的声音,继续睡去。
第二日,她揉着眼睛醒来,林长云还在沈睡,香珠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下了床。
她该去收拾收拾家里的卫生了。
第一步迈开得相当轻巧,没有任何声音。
第二部卡在了原地。
香珠扭头看去,林长云的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带后面,勾着她寸步难行。
他的脸一向冷厉,少见什么表情,这一刻也是同样,连眼睛都没有擡起,就是那样空洞地看着地面。
香珠俯身,在他颊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相公,你的媳妇要去打扫猪圈和院子啦!”
林长云的五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拢了拢,然后缓缓放开。
每当一根手指离开她的衣带,他的心就会剧烈地疼一下。
香珠出去后,他突然起身,掏出药丸吞了一颗。
苦涩的药丸咽入喉咙,林长云感到口中一片麻木,那种心快如鼓带来的气闷的确缓解了,可他仍然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随着他脑袋里的想法而无节奏地骤然收紧,像一只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