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会多看他一眼。

发际掉下的几缕发垂在了他的脸上，他感受着那些从心底散出的细细密密的疼，恨自己清醒，“回家，别闹了。”

“回哪个家？”香珠无意间瞥到了小七的被巾，心脏一紧，“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

林长云的理智几欲崩溃，“香珠，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们了，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香珠擡起磨红出血的脚，向家的方向走回。

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冲动跑出来了，碰巧小七在这里住过。

她被发现身份不要紧，她早就活够了，但小七还没娶媳妇……

她必须要引开林场云，所以她明明已经意识到自己听差了，却仍要胡搅蛮缠下去，“你自己说的，香珠和孩子，不要了。”

“香珠！”林长云起身，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低了下去，“不要再折磨我了……”

香珠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林长云脸色发紫，他心痛难忍，步伐有些不稳，抓过香珠的胳膊，向她的肩膀倒去。

香珠瞪大了眼睛，沈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还好她受过训练，可以承受，但是林长云怎么了？

“你……”香珠抱住林长云，看着男人艰难的喘息着，她脑海里忽的闪过了什么，“林长云！你的心脏不舒服是不是？”

林长云顺着她的身体逐渐滑落下去，香珠伸手去捞，却拦不住他下滑的重量。

小七他们涂在刀上的毒，终究是发挥了作用。

香珠茫然地看了一圈，这里没有人，死寂得可怕，没有人能帮他们，她捧起林长云的头，搂在怀里，慌乱道：“林长云，我不走了！你不要吓我……”

她还在看周围有没有人，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她听到林长云杂乱无序的心跳声，她开始害怕林长云就这样死去。

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林长云……”她喊他，然而林长云只垂着眼帘，抓着心口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指尖已经变成紫绀色。

他看起来是那么强壮丶有力，每一处棱角都是坚毅冷硬的，可他，怎么倒下了？

他不是大将军吗？

她徒然张大了嘴，任冷风灌入。

她呆呆地望着林长云的脸，他的五官逐渐不清晰了。

她哭了，这次是真心的，不是骗他的。

她尝试背起林长云，但他太沈了，香珠连他的上身都擡不起来，更不要说背着他走那么远的路回去。

她依依不舍地放下他，走进破庙里，抓起小七用来铺地的单子，把林长云随意一裹，拽住单子的一角，吃力地拖行。

“林长云，我错了……你不许死，否则我就带着你的孩子改嫁，让你做鬼也不安生……”

她话说到一半，哭得更惨了，“算了，没有人会比你更疼我了，我不嫁人了，但你不醒来，我也不嫁给你了……”

香珠两只手都在拖林长云，没有机会去擦眼泪，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她已经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了。

村民见香珠这样，忙上前帮忙。

深黑色的单子里落出一只手，摩擦着地面上干枯的草与土，指尖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紫，在颤抖。

林长云浑身扎满了细细的银针，他的面色惨白，无知无觉地躺在炕上。

他的身体曲线犹如一座连绵起伏的大山，只是这山现在沈睡了。

王医郎坐在一边抓药，想着前几日香珠哭着来找他的样子，发出一声老迈的叹息。

他就说香珠是熊孩子，林屠户盯不住她，这不，人被气了个半死躺在这里呢。

王医郎包好一袋子药，走到门外，交给了一个大娘。

大娘压着声音问：“林屠户还没好呢？哎呀……你说说，外地女人就是不可信，绿了林屠户，还把林屠户气得命悬一线……”

王医郎沈着脸道：“别瞎传了。”

他也只能这样说，给林屠户和香珠留下最后一分体面。

大娘悻悻地抱着药包，低声嘟囔 ，“我亲眼看到的呢，有男人跳墙进林家，看看，现在跟人跑了。”

王医郎狠瞪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

就你老好人，她翻了个白眼，走了。

老爷子额上流下许多细汗，用铁勺撬开林长云紧闭的嘴唇，强灌汤药下去，“林屠户，快点醒来吧，你家猪都饿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