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
南家辉煌时,他年龄还不算大,从唐枳手下出师后被派来南玮身边,如日中天那会儿,南玮待他信任有加,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单独打理,做到了用人不疑。
沈旗如今三十七岁,没有家人与朋友,南玮介绍过不少相亲对象给他,都被婉拒了。
“我只想好好伺候老爷。”他是这么说的。
当时南玮在院中喝茶,闻言亲手斟了一杯递来,说:“那我不是耽误你娶妻生子了嘛?”
老爷子笑呵呵的,头发没有现在那么花白。
沈旗接过茶,哽咽道:“这是属下的使命。”
一晃二十载,他们都老了啊……
夜深,陈绎心回到公寓。
南云知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你母亲如何?”她看着电脑屏幕问。
陈绎心微微蹙眉,心不在焉答:“还行。”
南云知擡起脸:“什么叫还行,你饭也不吃离开几个小时,结果就是还行吗?”
陈绎心这才回神,补充道:“有点严重……”
一次失措是真话,两次便拙劣了,南云知合上电脑,意味深长地环起手,两人僵持不下。
打破静谧的是沈旗的一通来电,陈绎心低头准备接听,手心乍地一空。
——南云知抓着她的手机,先是看眼屏幕,然后点了通话,开外放。
沈旗的声音撞出听筒:“陈总,您速来华通高速吧……南总他……”
南云知脸色一变,凑近话筒:“我父亲怎么了?”
***
立秋这天,南玮死於车祸。
他大概是想到什么新的方法,想连夜出门办事,却在高速路上被逆行的车辆撞翻,车子滚动七圈从高架桥上掉落。
救护人员到场只见到血肉模糊残/肢横飞的画面,车烧得剩框架,人当场死亡。
南城的风雨再增血腥。
葬礼这日,南云知流不出眼泪,三支香插/进坛中,她伏背一磕,起来时,身子有些摇晃。
陈绎心上前扶她,被轻轻推开。
女人素面朝天,嘴唇白得病态:“我没事。”
陈绎心低头,感知到对方冰冷的体温。
沈旗病重,甚至葬礼结束还爬不起身。
陈绎心去探望过,他瘦成骨架,连话都说不出来。
南家走到现在这幅景象,她们必须撑住。
两人连开几场会议,熬了几个通宵。
正式入秋的第一天,枯叶纷飞。
南云知开车来接陈绎心下班,窗外星光斑斓,陈绎心偏头,看见女人孤零零站在灯前。
秋风掀起地上的落叶,在脚下打旋儿舞动。
南云知光着腿,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缩起了身体,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显得影子也十分轻薄萧条。
陈绎心默默凝视许久,忍不住喊了声:“姐姐。”
南云知即刻擡头,五官不大清晰。
她笑了一下,声音柔和:“快下来吧。”
路灯昏黄的光印在瞳孔中,像跳跃的火焰。
陈绎心匆匆下楼,一把抱住她。
“姐姐,你不要这样。”她说:“我还在。”
南云知被搂住,被温暖包裹苍凉的灵魂与肉/体,霎时间,一切天旋地转,有东西倾塌。
她忍了又忍,咬紧嘴唇与牙关,可最终没忍住,泪湿透了陈绎心胸口的布料。
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许久许久没分离开。
“我恨他。”
“我还没有报覆他,他凭什么死?”
“他凭什么先走了……”
空荡的街景中,哭声环绕,树叶沙沙。
陈绎心一动不动,恍惚间,泪水倾泻如雨。
眼泪滴进南云知发间,很快藏匿不见。
现实太残忍,如果注定要如此,真不如做自由的风,享受片刻安宁。
——可不行,她们不能停歇。
陈绎心抹把脸稳定好情绪,嘶哑地说:“姐姐,你还记得你那次车祸吗?同样也是逆行。”
南云知擡起脑袋,泪光闪烁在眼尾。
“当时叶梓阿姨交给唐枳去查,唐枳早就把结果邮件过来了,我去看过,发现有个细节。”
陈绎心替南云知擦去残馀眼泪,继续道:“云野车祸,你车祸,还有南叔叔车祸全因逆行,肇事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