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了。”
南云知:“狗崽多吃点,快高长大。”
陈绎心:“……我已经够高了。”
南云知夹起饺子喂到陈绎心嘴边:“来姐姐喂。”
“……”陈绎心被她看得快化掉,只能张嘴。
吃得差不多,陈绎心打完点滴,医生让她饭后下床走走,南云知便扶着她去楼下散步。
夕阳像打碎的蛋液铺满整个医院房顶,金灿灿的,把每一个边角都镶上色彩。
陈绎心刻意放慢速度,青草在脚后跟被压低。
“出事那天,隔着玻璃门……”
她吐出吹进嘴里的发丝,歪身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树影婆娑,南云知跟她对视。
陈绎心的眸色平和又从容,她一向如此。
但南云知见过她焦急的模样,隔着门时,印在玻璃上的痕迹足以证明。
“我想说……”
“我们在一起吧。”
太阳照在脖颈后,是属於南方的温暖。
陈绎心翘起嘴角,发如浸墨,泼洒在她失血过多而颇为惨白的脸上,碰撞出稠丽的光影。
她故意问:“什么?再说一遍。”
南云知也被金色笼罩着,整个人化烬夕阳中。
橙光染润了她的眉眼,变得不似冷冽,含着滚烫炙热。
炙热难抵。
“我想说我们在一起吧。”
“再说一次。”
“我们在一起吧。”
“好。”
陈绎心抱住南云知,手心里捏着汗,与她额头相连。
她像得了珍爱之物的小孩,把心爱的人用力拥入怀中。
太阳终於落山,路灯仿佛星辰,小小的,密集的,一颗一颗亮在身后,陈绎心舍不得放手。
但很快不得不松开。
——伤口疼。
旖旎氛围中断,女生疼得弯下腰。
“怎么了?”南云知忙扶起她,顾不得什么形象,冲医院里面喊:“医生——”
一片闹腾后,病房里。
“说几次了?不要太大动作!”护士有些生气,最烦不听话的病人,特别是某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做什么事这么激动?还想再缝几针是不是?”
陈绎心耷拉着脑袋,像只挨骂的狗。
“我是让下床走走,不是让去楼下狂跑,陈小姐,您再这样就得继续住院了,伤口好了裂,裂了好……”
她抿唇瞄门边,南云知环着胳膊,一副看戏的神情。
——明明是她先“勾引”她的。
***
春季,雨水季,南家院子长满杂草,无人打理。
沈旗安排了花匠去割过肆意生长的野草,但也无济於事,那些没人管的菟丝子长势太疯狂。
南玮偶尔会带明柔回来这边住,在小院中摆上桌椅,煮点茶水赏花。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花呢?
“芝芝。”明柔喊她小名,女人盘起了发,用一支木簪固在脑后,温吞的面容被茶汽氤氲得模糊。
南云知转身,看见母亲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
“喝点茶吧,是去年的茉莉。”
明柔身子不好,这几年近乎日日缠绵病榻,多病的人气息不足,短短一句,明柔额上就沁满了汗。
南云知替她顺背:“您慢点。”
明柔摇头,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你父亲说你最近不听话,怎么了吗?又跟他吵架了?”
呵。
南云知不咸不淡地说:“在他眼中我何时听话过?”
她活到二十八年才逐渐明白一件事:无论怎么做,南玮都不会满意。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费心讨好他?
明柔细瘦的腕骨上戴着一枚水色极佳的玉镯,她把它褪下来,反手戴到南云知手上。
“您……”南云知想收回手,被明柔执意拉住。
“芝芝,你听妈妈说。”
“你生在南家,是南家独女,身上有数不尽的责任,妈妈管不了你和你父亲的事,可是芝芝,南家养你快三十载,你不能无情无义地抛弃它,它是你的家。”
南云知紧紧蹙起眉。
“你长大了,喜欢谁,妈妈不会反对,人活一场总要经历情窦初开,那个女孩你父亲调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