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才终於喊出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邱宇阳。”
一瞬间,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马路,陈鸿秋想跑过去,可紧跟着就是红灯,电动车丶汽车丶公交,首尾相衔,纷纷鸣笛。雨幕之中,长街一片嘈杂混乱。
陈鸿秋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绿灯了,汽车纷纷停下,邱宇阳却不见了。
陈鸿秋冲过马路,四处张望,秋雨里喊着邱宇阳的名字。
他害羞,起初声音很小,但雨声丶车声太大,他开始放开喉咙,边跑边大声呼喊。
“邱宇阳!”
“邱宇阳!”
他穿过一条条街道,一间间散发橘色灯光的店铺,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电动车在他面前猛地刹车,骂他找死。
他在这座巨大而嘈杂的城市里大声呼喊,在细雨中奔跑,在秋风中四下寻觅,寻觅他的玫瑰男孩。
他想见到他,相同他说说话,这个欲望曾长期保持在99度,烧得他燥热难忍,却一再被压抑。如今添上那最后一度,这念头便彻底沸腾,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
“邱宇阳——!”陈鸿秋放声大喊,泪水同雨水一齐滑落。
终於,跑过一个狭窄逼仄的小巷时,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邱宇阳手里拿着一把刚买的雨伞,浑身湿透。
他低着头,黑色的头发落水狗一样耷拉在额前,他微怔了一下,而后将手里的雨伞递给陈鸿秋。
陈鸿秋没有收,他想低声叫他的名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静默多久,陈鸿秋发现,邱宇阳肩膀微微耸动,眼睑下淌过两道水渍。
他哭得悄无声息。
陈鸿秋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终於忍不住,向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邱宇阳。
邱宇阳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想要挣脱,但那个怀抱太令人眷恋,他最后缓缓地伸手,和少年相拥。
陈鸿秋大声地哭泣,邱宇阳却慢慢地笑了起来,他一手搂着少年,另一只手撑起那把大伞,在两人头顶撑起一片晴空。
“小秋,小秋...”他轻声说,“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他的目光一片温柔,带着淡淡的渴望,他别无所求,只要少年还愿意同他讲话,哪怕是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是无比巨大的幸福。
陈鸿秋点头,一开口鼻涕泡就先打了出来,邱宇阳轻轻地帮他擦去,陈鸿秋哭笑不得道:“愿意,我愿意。”
“小秋,你的头好烫。”接触到少年皮肤时,邱宇阳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鸿秋身子弱,压力大,骤然淋雨,病来如山倒,眨眼间他就烧糊涂了,看人隐隐带了重影,“好像,是有点儿......”
邱宇阳连忙背上陈鸿秋,说,“小秋,我送你回家。”
陈鸿秋想起沈绛冬对邱宇阳的态度,立马道:“不行!不能回我家!”
“为什么?”
邱宇阳急了,“那去医院?”
“不去...”
“去...我家?”
邱宇阳听见少年说了声好,随即小猫一样在他背上动了动,不吭声了。
邱宇阳打车,带着陈鸿秋回了自己家,叫来家庭医生,给陈鸿秋挂上了吊瓶,让他在自己房间休息。
陈鸿秋浑身湿透,刚躺在床上,床就被洇湿了一大片,昏迷的时候手还在扯着衣服。
邱宇阳知道他不舒服,等医生走后,找来了干净毛巾,和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打算帮陈鸿秋换上。
为此,他先去洗手间用凉水狠狠冲了冲脸,然后用香皂把手洗得香得能开出花来,这才敢去触碰少年。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一半紧张,一半担忧,生怕等下少年醒了,嫌弃自己,他怀着满腹心事给少年脱衣服,脱到一半,突然,胸膛狠狠挨了一拳。
那一拳力道极大,邱宇阳一米八五的个子当场被打倒在地,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心脏一阵酥麻。
他的t恤被秋雨浸透,现出内里痛苦痉挛的劲瘦肌肉线条。
打他的人是沈绛冬。
没有半点儿反应时间,他被沈绛冬拎着衣领,硬生生拽到了隔壁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这是邱宇阳父亲的会客室,当然,邱父一年到头不在家,这个房间大多数房间都是闲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