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直没有停过。
天色很暗,雷雨声中,隐约传来男女混合的叫骂以及打人的声音。
因为下雨的关系,这家人的客厅地面受了潮,看起来像是被水冲过一样,一道瘦弱的小身躯跪在地上,眼看着那细长的柳树枝一遍又一遍地抽在他的身上,也不见他躲开,一脸死寂的样子,像根没有痛觉的木头。
其实并不是他感觉不到痛,而是因为他年纪太小,根本躲不过抽来的树枝,再加上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也给人一种认命的感觉。
小孩低垂着头,一张小脸苍白得吓人,可他楞是没有发出丁点哭声。
天色越来越深沈,窗外的雨依旧未停,时而还有几道闪电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许是被打得太疼了,每次在树枝抽到他身上之前,他都要下意识地要瑟缩一下。
现在是五月份,不算太冷也不热。
他穿着一套明显偏小的衣服,上身的棉衣已经很旧,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里面暗黄色的棉絮,至於裤子就更不用说了,短了一截不说,还有好几个洞。
小孩名叫卓阳,今年才六岁。
树枝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的身上,滚烫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内滑落,然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闪躲过自己的目光,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大伯。
“你还敢瞪我?你有本事再瞪!”男人大声地叫嚣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脸横肉,显得特别凶狠,“我是少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竟敢偷家里的钱?早知道你和你爸一样的德行,我就不应该把你留下,让你妈把你一起带走才更省心。”
卓阳紧闭着嘴巴,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辩驳也不答话,一脸麻木。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卓家出了你们这父子两个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简直玷污了我们卓家的这个姓,要是再不好好管教你,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到监狱里去探监?我们卓家可再丢不起这个脸。”
男人名叫卓家伟,是卓阳的大伯。
五年前,卓阳的爸爸卓凡林因为偷东西被人当场发现,在逃跑的时候一不小心坠楼身亡,那个时候,卓阳刚满周岁。
想起妈妈狠心将他丢下而自顾离开的背影,卓阳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有发出丁点呜咽的声音。
这时,一道微弓着背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来人是卓阳的爷爷,“他现在还小,你也别打太狠了。”
“爸,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不好好管教,以后他要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别人会怎么想?说不定还认为是我卓家伟不会教孩子。”卓家伟气呼呼地丢掉手里的树枝,吩咐老婆将饭菜端上桌。
“阿蛋说你今天买了零食吃,所以晚饭就别吃了,上楼睡觉去,别站在这给我碍眼。”卓家伟的老婆一脸嫌弃地推了下卓阳。
果然……
卓阳虽然已经六岁了,可却很瘦,个子也很小,卓家伟老婆推他的力气不算轻也不算重,不过卓阳还是承受不起,被她轻轻松松地推倒在地。
他就知道,今天又要挨饿了。
卓阳挣扎着爬起身,可是还不等他站稳,一个个子看起来比卓阳大太多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走到他的身边,用力地踢了他一脚。
他是卓家伟的儿子,小名阿蛋。
就是他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卓阳偷了他们家的钱,因为他在外面和小朋友玩时,亲眼看到他去村里那间唯一的小卖部买了零食吃。
卓阳人小,再加上平时总是吃不饱饭,阿蛋的这一脚又将踢倒在地,卓家伟夫妇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劝阿蛋,还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
忍着身上的痛,卓阳闷不吭声地再次爬起来,拖着沈重的双腿爬上楼梯。
卓家的房子是青砖瓦房,用木板隔成了两层,卓家伟一家包括卓阳的爷爷都睡在一楼,只有卓阳是睡在第二层的阁楼里。
关键的问题是,从一楼到二楼没有那种固定的阶梯,而是用木头做起来的楼梯,可卓阳手短丶脚短,每次爬楼都很费劲,仿佛一不小心,他就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上了楼,脱掉身上脏了的棉衣和裤子,他痛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好在他的身上穿着棉衣,树枝抽在身上痛是痛了点,不过皮肤没有破,只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