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他躺倒下去,倒在沙发上,可他眼睛仍看着陆蔓。
感觉时间的流速像变慢了,陆蔓的举动都成了慢动作。
她慢慢地唇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慢慢直起身,慢慢扭转,又俯低了身,展开纱,将纱搭放在了他腰腹。
明明是很轻的纱,却像有了重量一般,压在他身上,让他腰腹的肌肉收紧绷直了短瞬。
陆蔓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向后撤开两步,整体统观着江寂野,开口,让他摆好动作。
说了两遍,江寂野才擡头,枕上沙发扶手,曲腿弯手,摆出那既定的身姿。
陆蔓又回到江寂野身旁,调整了一番纱巾形态和褶皱,便回到画架旁,落座,拿起调色板和画笔,认真且专注地画起画来。
画到忘记了时间。
这次,江寂野竟也没提醒她,任她画。
画到凌晨两点钟,陆蔓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很晚了。”
“应该是。”江寂野有些干哑的沈冷声音道。
陆蔓放下画笔,起身,去拿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两点。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超时了这么多。”她放下手机,又很“周到”地说道,“放心,超出的时间,我也会付你薪资,算加班,付你双倍薪资。不会让你吃亏。”
江寂野:“……”
如果她没说后面的半句话,他会舒心得多。
这下,莫名有些不舒心了,又产生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抗御之感,胸口闷闷的,呼吸稍有凝滞。
他扬身坐起,拿下腰上的纱巾,搭在沙发背,移腿,勾过鞋子,穿上,立起,去穿衣。
穿好后,看向陆蔓,道了声再见,离开。
回到自己房子,他拿起桌上的水,仰头灌下好几口。
放下水,他拉过椅子,坐下,身体仰在椅背,凝眸看着窗外,看着山居方向。
陆蔓要多给他钱,其实也没错,倒反而是一种细心周到的行为。若他是个打工人的话,能碰上这样的老板,估计会偷着乐。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不畅快呢。
呆坐良久,他意识到,是因为陆蔓这举动表明了,他们之间,依旧像初认识的时候那般陌生。
她对他,是惯常的疏冷淡漠,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也即不想与他产生任何牵绊。
他还以为他们已变近了些,而实则没有。
他也意识到另一件事。
从认识她以来,他的心绪,似乎时常不受控地被她牵引。
被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引。
很是莫名。
窗外的蝉鸣早已静谧,可他内心,却充斥着众蝉其鸣般的喧闹。
许久,都不得宁静。
这夜,他只在临天亮前,睡着了不到一小时,旋即醒来,照常工作。
到晚上,他也照常到陆蔓那里,去为她当模特。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管内心再不舒畅,也要完成它。
而且,陆蔓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接下来的每天,他都会准时到陆蔓那里,然后准时离开。
而陆蔓那边,她是只顾画画的,其他事并不在心。
除了晚上画江寂野外,她白天不时也会出去找画,画画。
顾逸航有时会陪她一起去,有时会在山下民宿,跟林佑杰玩,有时会去找建房的江寂野,跟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
然后,他发现,跟林佑杰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而跟江寂野的关系,跟第一天见到他时差不多,就冷冰冰,淡漠漠的。
从八月初,转眼到了八月末,顾逸航放弃跟江寂野套近乎了,没用,他还是单刀直入,重又直白地和江寂野说起他身材的艺术性,和职业模特的可行性。
找他说了好几次,当然,最后结果只有两个字:失败!
完全无法说服江寂野,反倒把江寂野说得对他越来越冷。
见此情形,他也不想过分地再去烦人家了,放弃。
空闲时间,自己打发,或者下山找林佑杰,再顺便照顾陆蔓。
陆蔓一画画,就老不吃饭,他便中午丶晚上这两个时间,给陆蔓买饭,算保障她的后勤。
早上不买,因为他早上起不来。
再转眼,又到九月了。
林佑杰在离开的前一天,特意上山来,和陆蔓顾逸航告了别。
他对他们说,希望我们山水有相逢。
然后,他就向他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