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怒容,看向已经行至桌边的男人。
“你疯了?!”
来人一身正装,就连帽子都戴的一丝不苟,没去理会他的话,脸色严峻,语气低沈。
“刘玉华死了。”
杨卓琛腾一下站起身,困意立马消散,紧跟着严肃道:“谁杀的。”
邓玉河将衣架上的正装递给杨卓琛后,侧身垂眸,眉间夹着松不下来,“自杀。”
“不可能。”杨卓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邓玉河绕过桌子,将杨卓琛手上正装的扣子一颗颗解开,两手插兜,平视着面前难掩震惊的人,眼神平静,“为什么不可能。”
杨卓琛将手上套装放在桌上,脱掉身上的夹克,头颅微微低垂,脑海中闪过许多有关刘玉华这个人的资料信息,机械性的换上正装,口中冷静的分析。
“她这个人,不轻易服输,从她和许柏章分开,到她被钱有利困在家庭,甚至於她出轨,还有她将计就计,直接诈死,带着女儿一起逃离钱有利,这所有的事,虽然听上去不光彩,但她作为一个女人,也将不屈不挠做到了极致不是吗?”
杨卓琛穿好上身,走到邓玉河面前,强制人转身面壁,临走前拍了拍对方肩头,“等我换条裤。”
背后窸窸簌簌的声音响起,邓玉河面朝墙壁,擡手正了正帽檐,竟从杨卓琛方才的分析中,看到了一个,拼尽全力抵抗枷锁的女人。
“钱有利说他和刘玉华认识的时候,家里算是不错,两人已经谈婚论嫁,接过家道突然中落,父母被押看守所后,刘玉华也并没有抛弃他。钱有利说没有证据,可通过孩子的月份可以证明,当时的刘玉华已经出轨了。”
杨卓琛走到衣帽架上拿下帽子,邓玉河也适时转身,两人对视间,杨卓琛戴上帽子,指尖拨弄着腕上的手表,轻声附和。
“也就是说,94年刘玉华认识了这个情人,95年怀孕,钱有利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有刘玉华职业空窗期的两年。”
两人迈出房间,看着走廊里同样一身正装等待他们的支队成员,杨卓琛礼貌示意后,继续和身旁的邓玉河交流。
“而刘玉华在诊所的这两年时间,可谓是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这两年里,她或许很少或者根本没有接触情人甚至许柏章的机会。”
说话间,两道欣长身影在一种警察前带路,快步下楼走出大厅。
上车后,邓玉河从副驾詹信的手上接过一沓最新资料,反手递给杨卓琛。
“吕晶和詹信一起整理的,侦查员走访过许柏章的妻子,从许柏章的旧物中,发现了一封匿名信件,笔迹和指纹鉴定均属於刘玉华。”
杨卓琛眼珠一转,啪一下阖上文件,转头面向身侧人,擡手发声,“让我猜猜。”
邓玉河耸耸肩,扬眉靠在座椅上,不再说话,似乎有种笃定。
“匿名信件是刘玉华准备举报许柏章的,许柏章当年和其他同事抽检过诊所,也就是那时候,刘玉华找到了可以把她从困境中捞出来的人,她想和许柏章合谋,但对方没同意,所以刘玉华才出此下策,也是因为这样,曾经的恋人就此撕破脸皮。”
邓玉河点了点头,“资料大概不用看了,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博爱医院的工作是谁给的?”
杨卓琛问完,车厢内忽然寂静一片,邓玉河搭在腿上的两手极快地敲了两下,闭目仰头,“查不到。”
许久之后,始终听不到杨卓琛的声音,邓玉河回正脑袋,睁开眼,透过后视镜去看身旁的男人,只见杨卓琛神色淡淡,交叠着双腿,侧脸看向窗外,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今天天气比昨日好了点,但仍旧没有太阳。
杨卓琛走出看守所时,看了眼隐藏在层层云雾后的太阳,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只觉得有了边缘的阴云,像极了天空的斑块。
冷白,斑驳,如同冬日里的盐碱地。
只一个晚上,原本沸腾的血液就这样失了生气,沈淀在身体下方,跟随时间的流逝,在原本细腻光滑的躯体上绽放出一朵朵霜花。
颈间的洞口好似要径直穿到另一侧,翻开的皮肉早已没了颜色,在昏暗压抑的监狱里,潮湿与血液的两种腥气混合在一起,直冲他的鼻腔。
灯光照不进的洞口,却将刘玉华的灵魂,带离了这座牢笼。
杨卓琛坐上车,偏头看了眼左后视镜里隐藏在看守所停车位中的某一辆黑车,目视前方,倒车拐弯,驶离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