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吵了起来。
“我办公室里有什么手机?”
“这个时候您没必要瞒着我,把你和向前的打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不然别走。”
“我不知道的事我跟你说什么,瞎编乱造?”
“真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我知道!我要知道我能提前退?!他奶奶个球的,算计到老子身上了!你要不把这个事儿给我查清楚,你以后别叫我师傅!我没你个混账徒弟,干脆你也给我铐上!铐上!”
樊重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那股被人玩弄的闷气,就这样撒了出来。
申请提前退休真的会甘心吗?邓玉河手下留情真的是尊重吗?
叶冲视线一转看见了杨卓琛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看着恢覆了生机的樊重,忽然心中明了。
不会甘心,也不是尊重。
邓玉河查清了樊局向前与戚遇案无关,但也查到了樊局身居高位给向老走捷径的错误做法,他手下留情,亦是给两位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前辈留个体面,仅此而已。
而樊重从被带走那天起,心劲儿就被磋磨了,他也许明白自己做错了,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被真正的幕后黑手甩锅诬陷呢。
可即便他再不愿,也要将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他深知对方不是能轻易扳倒的人物,因此他离开前也只是提醒所有人恪守本分。
可真当他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逐句逼到临界点时,他还是忍不住,却不知,这就是杨卓琛的本意。
“等你这句话呢,憋着干什么,就是天王老子犯了错,他也得下来让我铐上。”
话音落下,叶冲第一个轻笑出声,紧接着便是樊重那浑厚的笑声,杨卓琛看着樊重花白斑驳的头发,无声勾起唇角。
樊重离开的很体面,但少有人送他,许是方才下了在任期间的最后一道死命令,一路跟着送到大厅里的,只有杨卓琛和叶冲。
他们没出大厅,樊重独自站在院内,环顾一周,好似眨眼间,就看着破破烂烂的分局大楼翻新成了现在这样庄严的模样。
上车前,门厅口站着的两个青年一同冲他敬礼,樊重站定,回了他们一个。
目送车辆远行,直至再看不清,杨卓琛也没收回视线,只是眺望着北方的津海。
“樊局不想你碰这个案子,是为了保护你,”叶冲说话间冒出热气,顺着杨卓琛的目光看向这座逐渐恢弘的城市,“面前这幢高楼之后,还有一座更磅礴的建筑,那是权和势的重压,想要与之抗衡,你又能找到多少帮手呢。”
杨卓琛垂下眼,掏出根烟,用力呼出一口烟雾,飘散至远方,他鼻尖轻轻翕动,闻到一抹属於窦医生的味道,很微弱,夹杂在冷冽的空气中。
视线精准的放在他擡起的右手上,他忽然想起,昨天回来后,那件皮夹克就挂在这件大衣旁边,而昨天,他和窦医生靠的这么近。
若说以前,他几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有权势的人围着同一件事打转。
“权势的重压,先是,会让人感到害怕;其次,是嫉妒;最后,是渴望。”
杨卓琛眯着眼说完,讥讽地笑了笑自己,用肩膀去撞了撞叶冲的肩头,“我的感悟。”
叶冲搓了搓掌心,两手插兜,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冻得鼻头发麻,“还真是个完美的心路历程,但很真实。”
“你找到帮手了?”
杨卓琛夹着香烟的手一抖,烟灰落下,粘在他的衣摆,他顺势垂下头,伸出左手掸了掸,跺了跺脚,“没有,哪个爷愿意给我当帮手?多事之秋,谁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叶冲闻言,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听说顾氏董事长换人了。”
杨卓琛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转头盯着叶冲,对方看向他,继续道:“主动让权,说是准备移居海外。”
他张了张了嘴,想问戚遇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悬在这里吗?可他又没有质问对方的权利。
“商人逐利,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他能把戚小勇带走已经看在戚遇的面子上了,到此,他能给你助力都给了,怪只怪,他们权势太大,做事缜密,放出的小鱼小虾,根本算不上他们船上的乘客。”
“收敛锋芒吧,杨卓琛,别把自己活成他们的障碍。”
叶冲家里不涉政,但生意在津海做的红红火火,商业上的往来掺杂着不少有关政界的消息,顾平鹤都决定暂时放弃戚遇的案子,他自然明白樊重临走前佝偻着身子让他们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