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钧仁将车驶到范云想家楼下,绕着楼幢来回盘恒驾驶,擡头看着范云想家四楼的窗户,看着无论是卧室,客厅,还是厨房,书房,都无一亮灯之处。季郁有夜盲症,如果她在家,根本就不会不开一盏灯而在里面蜗居下去。即使她心情不好也不会那样做。因为她会怕范云想回来的时候,会吓到他,或是让他担心。
骆钧仁将车驶去,他低头看了一眼车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三。离排练结束已经将近四个小时了。季郁可能还留在排练厅练习舞蹈吗?虽然他的心中带着疑虑的态度,不过还是向排练厅的方向驶去。骆钧仁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找到季郁,和她和解。如果一会儿在排练室再没有找到她,他就给她打电话。即使她不接听自己的来电,他就一直给她发短信,直到她接通电话为止。因为今时不比往日。即使二人从前也发生过矛盾,可是那时二人住在一起。他可以确定无误她还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她搬到范云想家住。哪怕二人的争执不会给季郁带来致命性的打击。可是范云想今晚又和梁雪娇发生关系......梁雪娇还是季郁为了他导演的音乐剧而出谋划策请来的人。如果再没人给她些许安慰,她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骆钧仁这样想着,已经将车驶到工作室的门口。他擡头望去,果然二楼排练厅的灯是亮着的。
他笑了笑,下了车,走进工作室,上楼梯来到排练厅门口,听到季郁无伴奏,边唱边跳的声音。他轻轻推开了排练厅的大门,站在门口的位置,抱着手臂开口说道:“你已经把今天上午去医院遗漏的排练时间给填补上了。还没人像你这样一连跳八个小时,中间连口水都不喝,你是想要评劳模吗?”
季郁停下舞蹈,轻微喘息着,看着镜子里倒映的骆钧仁的面孔,未置一词,走向一旁椅子上放置的自己的背包,外套,和因为带伤练习太久时间,身体发虚汗沁透而脱下的天蓝色衬衫——她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紧身裤。
季郁快速将湿冷的衬衫套在身上,米色的呢子长风衣外套也套在身上。退下舞鞋,换上白色球鞋,将白色水桶包挎在脖子上,然后向排练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骆钧仁伸手拉住她,说道:“等一下再走,你现在身上都是汗,外面的风又那么大,出去了你又会像上次一样起风疙瘩了。”
季郁始终低着头不去看他。她听完他的话,皱了皱眉。她不是说了吗?能不能不要关心她?骆钧仁只要有一点关心她,说出一点二人之前的记忆,她就忍不住想念和他做室友的那段日子。忍不住想要感激他,报答他。
骆钧仁看到她由於太拼,发汗,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汗水沁湿。
骆钧仁拉着她又走进排练厅,让她在工作台后面,他的专属座位上坐下,自己坐在工作台上,问道:“范云想在医院帮你取来的换的药品呢?”
季郁沈闷的轻声回答道:“不用麻烦了,我回家自己对着镜子换药就好了。”
骆钧仁再次重覆那个问题:“在哪里?”
季郁将白色的水桶包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来,自己翻出装着纱布,药膏,消毒水......一大堆零零碎碎东西的塑料袋,然后伸手自己去解头上的纱布。
骆钧仁也伸手去解,他的手碰到她的手。季郁收回自己的手。
骆钧仁又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右手,问道:“手好些了么?”
季郁想起昨晚他帮她包扎受伤的手的样子,心里好想哭。骆钧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好些了,这样的问题的?他不会觉得婆婆妈妈了吗?他不是今天刚刚说过——她对於他而言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样重要的吗?他是双重性格吗?白天是个狂躁的暴君,到了晚上,像是一个温柔慈爱的父亲。
拆开纱布的骆钧仁,近距离的看到她额前的伤口,好像有些发炎了。他沾着酒精轻轻擦拭。
骆钧仁见季郁自始至终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便又说道:“酒精很杀伤口的。虽然你不会喝酒,不过从这两次帮你用酒精消毒,你却忍着一声没啃,说不定你身体很耐酒,你很能喝也说不定。”
季郁突然想擡起头看看他的脸,看一看总是在她被全世界冷落抛弃以后,这个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陪她谈天说地,帮她换药的男人的脸。她也的的确确那样做了——季郁猝不及防的擡起了头。骆钧仁慌张的提醒道:“上药呢,别乱动!”
可惜已经晚了,棉签上的酒精滴进了季郁的眼睛里。
骆钧仁一边向排练厅一旁放置矿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