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
有那么一瞬间,宁晚差点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但那只是差点。
她硬下心来,生硬地补充:“应验雷之事我会想法设法找补,但你若是想用这事儿作抵……不行。”
不行的,要命都行,偏偏这事儿不行。
“师姐。”宁晚苦恼。
“沈眠。”宁晚无奈。
“真的不行~”宁晚拖长了尾音。
再三拒绝,沈眠妥协了,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宁晚肩头。
她垂眸,轻声问道:“还疼么?”
那日手搭在宁晚肩头,她眼睁睁地看着紫电隐入其中,也不晓得如今怎么样?
“疼?”仿佛方才的强硬被沈眠一句轻飘飘的“还疼么”打碎,宁晚云里雾里:“……啊?”
沈眠轻抚着宁晚肩头,不自觉轻咬下唇。
不知为何,在见着汹涌磅礴的应验雷后,许是脑袋昏了,她下意识以身饲雷。可那道执拗的应验雷仍不遗余力地寻找事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道雷从指缝溜走半丝。
溜走了半丝……
后面是长达数月的昏迷,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醒时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
但……世事总不如意,迎接的是闭关而出的师尊冷冰冰赐罚——十重噩梦。
一层又一层,怨鬼与凶兽嘶鸣扑来,指尖弹得鲜血淋漓,脑中却是那日可怖的应验雷。
时间过去良久,虽未觉疼痛但身子仍觉乏力,沈眠当然晓得应验雷的可怕。
所以,从她指尖漏掉的半丝……会很疼,很疼很疼。
“就看一眼好不好?”
兴许不疼了,兴许还在疼,沈眠深知即便自己见上一眼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可她偏偏想看一眼。
“宁师妹。”她对上了宁晚的目光,仍不死心:“还是不可以吗?”
宁晚又云里雾里地“啊”了一声,但即使再懵,她也算是明白所想与沈眠所想大为不同。
她懵懵懂懂、磕磕绊绊:“看、看哪?”
沈眠垂下眸,指尖轻点了一下宁晚的肩头。
宁晚试图眨眼理解,可脑袋仍然反应不过来,但并不妨碍她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簌簌……”
衣衫半解,原本白皙的肩爬上了几丝深色的纹路。
宁晚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肩头,她缓缓吐出:“这是……”
“雷纹。”沈眠抚着纹路的轨迹,只觉得心中如同宁晚的肩,被蒙上了一层深纹。
“雷纹……”宁晚跟着念叨一句,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是雷纹,“这是雷纹。”
雷劫万千,而她肩头的这几条纹路却是应验雷中的一道——定是那日所致。
可汹涌磅礴的应验雷落下,她分明一点儿都没沾,甚至是生龙活虎,哪像沈眠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思及此,宁晚便蹙起眉:“你身上也有,对么?”
沈眠没有回答,但宁晚明白的从眼神中看出了“是的”。
是的,宁晚肩上的雷纹,在她的身上却布了满背。
沈眠很不想说话,她慢了应验雷一步,所以挡雷的行为……是无用功。
她尝试解释:“听闻东海中有一株怪草,兴许可以消雷纹。”
双目相对,沈眠认真道:“我会取来,为你消除雷纹。”
宁晚下意识蹙眉,轻咬下唇。
“砰砰砰……”
修士五感超绝,宁晚不晓得沈眠是否察觉到她多跳一下的心,只晓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她不在意雷纹,在意的是……沈眠挡雷,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理解。
从妙音宗离去后,她每日都在歪缠着爹娘,后来私库中挑了许多天材地宝她都仍觉不够。
怎么会够呢?这种要命的事,哪里是区区灵宝能抵得消的?
可她偏偏再没有能抵过厚重情谊的物件,她也一点儿不想受沈眠这样的好意。
或许有些像白眼狼,但这无关白眼狼。
宁晚试图用眼神与之对峙,但却败下阵来。
心烦,不想说话。
“师姐。”
“我不需要这些的。”
还都还不过来,怎么还会再要?
沈眠这人也着实不讲道理,就没问她想不想受这些……人情债。
人情债,情债。
宁晚觉得她再多说一句,老天便会看不过眼了。
“我也不需要你做这些。”
“雷劫什么的,死了便死了。”
肉眼可见的,沈眠的神情变得复杂。
宁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指尖轻摁了两下肩头。